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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亦是如此,高明純輕輕咬了一口蓮子糕,柔聲稱讚:“母后宮中的廚娘手藝愈發精進,這蓮子糕香甜軟滑堪稱上品。”
黎太后不到五十美貌依舊,只身材略微走形,從過年到五月間這腰身生生粗了一圈兒,應是先帝去後輕鬆了許多,她宮中有個廚娘極擅廚藝,黎太后一向因此自得,偏高明純來到康壽宮中能不重樣兒的誇讚這廚娘。
黎太后被哄得開懷:“等你回去帶兩盤罷。”
“那倒不用,母后疼愛臣妾,臣妾日日來給母后請安,樂得從母后宮裡吃現成的呢。”高明純又咬了一口,這蓮子糕上澆了晶瑩桂花蜜甜的厲害,這口味是黎太后最喜歡的。
“哎呀,莫不說本宮和皇后對脾氣呢,怎麼說本宮聽了心裡都歡喜得不行。”黎太后笑著對宮人道。
大紅宮裝的虞真長公主從宮門外走進來恰好聽到這話,揚聲問道:“母后這是有了兒媳忘了兒臣?”
高明純連忙起身,對虞真長公主柔柔一笑:“皇姐來了。”
虞真長公主微微一福禮:“兒臣給母后請安,見過皇后娘娘。”
高明純就站在一尺之外,連忙走來將虞真長公主扶起來,並不真的受她的禮。黎太后生過三個孩子,第一個女兒未及滿月夭折,虞真長公主是第二個,比皇帝趙衡大六歲,今年芳齡二十六,虞真長公主是太后親女,皇帝長姐,身份尊貴不言而喻,高明純因著這身份對於虞真長公主一向客氣。
虞真長公主前一位駙馬因病去了已有兩年,這兩年虞真長公主一直寡居,黎太后心疼閨女,說和幾次才聽得虞真長公主答應再嫁,只有一點,虞真長公主認定一定要自個來選新駙馬,這並無不可,黎太后央了皇帝做主,預備辦場宴會,先讓朝中命婦將各家年齡官職符合的男兒呈上來,今日這宴會就是要遴選符合條件的兒郎。
虞真長公主不喜旁人碰她,只是來扶她的人是當朝皇后,借著那股子力站直身子。
高明純卻忽然愣在當場,就在她觸碰到虞真長公主的瞬間腦子裡突然湧進來一團亂糟糟的東西,沖天而起的火光,刺耳的婦孺尖叫,均能讓人瞬間崩潰,虞真長公主倒在火光之中,看火苗蔓延到她自己身上,頃刻之間被火苗淹沒。
“娘娘為什麼望著本宮發呆?”虞真長公主對弟弟的新後略有成見,只不過這皇后不討厭,小臉很是討喜。
高明純立刻回神,克制住震驚:“本宮瞧著皇姐這身衣裳和妝容分外好看,不由多看了一眼。”
虞真長公主笑笑,徑直走到黎太后身邊坐下,拈起一塊蓮子糕送入口中,繼而點點頭:“還是母后宮中的蓮子糕最好吃。”
黎太后忙不迭讓宮女再端上來些新穎精巧糕點,這點子東西可不能少了自己女兒的。
高明純坐在一旁看她們母女說話,偶爾應和兩句,腦中仍在回想剛才知曉的內容,虞真長公主仿佛被火燒死了,瀕死前絕望怨恨駙馬,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又嘆腹中骨肉不能得見天日,可虞真長公主正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又從未有過身孕,那為何會有這些事突然來到腦中,還有今早做的夢,此時皇帝正在東山狩獵,她竟在夢中見到皇帝跌落懸崖,難不成她竟有什麼未卜先知的本事?
黎太后和虞真長公主要說私房話,高明純藉口椒房殿中尚有事務需要打理離開了康壽宮。
出了康壽宮大門,腳下一滑,門口伺候的太監慌忙來接,羅璧抓住她胳膊,好懸避免了一場儀度盡失的跌倒。
高明純站穩後讓羅璧看那青石板是否有蹊蹺,羅璧捻起一點污漬在鼻間輕嗅:“娘娘,有塊豬油落在這石板上化了。”
太監臉色煞白,立刻跪在地上討饒。
此處是黎太后的康壽宮,發落康壽宮的宮人豈不是落了黎太后的面子,高明純身為皇后自然不會做得罪婆婆的事兒,免了那小太監的跪罰,上了步攆回椒房殿。
高明純之所以著急走,是因為在小太監扶她那一刻,腦中又多了一幅畫面,這不知姓名的小太監犯了錯,杖責八十,被打了個皮開肉綻,等到最後一杖才咽氣。
高明純自詡藝高人膽大,但見識這等玄之又玄的事也需要時間平復淡然。
“羅璧,你著人盯著方才在康壽宮門口的小太監,有什麼事兒都要告知於本宮。”
主子的命令,羅璧想也不想就道是,她們是椒房殿的人,在外結交人脈是為方便及時知曉這宮中消息。
宴會即將開始,奉懿旨來宮中的命婦已盡數到齊,青黛伺候著高明純在鏡前檢查妝容,這是皇后第二次見命婦們,萬不可大意。
不出一刻,羅璧慌慌張張回到椒房殿:“娘娘,方才在康壽宮門口的小太監死了!”
第二章
“聽聞是太后娘娘親自命人杖八十,說是做事不盡心,並未提及娘娘。”
高明純微怔:“難不成竟是真的?”
羅璧和青黛齊齊發問:“娘娘,什麼是真的?”
高明純靈機一動,抓起羅璧的手,卻只見腦中湧進漫天血色,羅璧蜷縮在血色中不住呻/吟,她心心念念著娘娘尚在避暑山莊還有小皇子,她不能死!
高明純試圖再感知到別的,可反反覆覆仍舊是那瞬間的畫面,羅璧一頭霧水,傻愣愣看皇后娘娘放下她的手,拉起青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