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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心頭咚咚跳， 人看著更老實了。

　　  其實叫叔叔有點不太對頭，周衍慣季元爸媽叫伯父伯母，但其實周宏威比老季他們要大不少， 現在是奔著六十歲去的人了。周衍媽媽年輕很多，現在也不過是四十出頭，保養得宜看上去跟三十幾歲似的。

　　  周宏威雖然是個將家業交給周衍的意思， 不過和周衍關係並不親近， 兩個人誰也沒有親近的打算。只不過是依照著舊時候的規矩傳了個血脈。周家主家就剩下周衍一個，但旁系裡雜七雜八的人可海了去了。

　　  當初周大少之所以出事， 也和旁支那些人脫不了關係。周衍讓周宏威刮目相看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對公司的管理與把控， 另一個就是他處理與旁支關係的時候，手段雷厲風行幾乎一年多就讓人服帖下來。暗地裡不少人都說周衍有他爺爺年輕時候的樣子， 比周宏威這個老子可厲害多了。

　　  相較於周衍的強硬與咄咄逼人，季元這時候的老實樣才是招老人疼的樣子。加之單單從作品上來說，周宏威也的確是看了季元很多的作品， 也剛好所有都看了就是沒看《盛夏》， 理應當省了季元不少的擔心。

　　  “進屋去，外面挺冷的。”周衍開口，話說出來是挺舒心的，可是明顯不是對周宏威，只是對著季元說的。

　　  周宏威也沒指望這個不孝子能突然轉性對自己獻殷勤， 他倒是也有想要和季元他們聊一聊的話，於是跟著拆下手套跟著他們的腳步踱回了屋內。

　　  即便是周衍說不用拎東西過來，季元也沒空手。季元媽那邊給他寄來不少J市特產，他挑了幾樣精品，自己又買了一株品相很好，他打聽來周宏威應該喜歡的花種。

　　  這重的就不是價格而是心意了。

　　  周宏威對於季元會帶來這樣的禮物感覺有些意料之外，但受寵若驚的情緒是有的。他和季元一塊兒蹲在那盆花面前看了許久，季元其實不懂這些，花是他托著陳幾橋找了懂行的朋友買的，中間了解的不多。

　　  周宏威聽了反而覺得他有心，年紀大了他的確好這口花花草草的東西，此時蹲著給季元指點其中的門道，從葉子寸寸看過去，哪兒好哪兒不好都講了一遍。

　　  如果拋去周宏威如何對待周衍這個前情，單純就現在的相處來說，季元完全不會對面前的人有什麼厭惡感。較真起來，周衍的童年也不能將罪責全都攬到周宏威身上。他是一個糟糕透頂的父親和丈夫，至今改不了變不了，季元也沒聖母到做他們父子關係的改善者。

　　  單純以後能像這樣和平說兩句話，平時像是路人甲一樣互不干擾地生活，那也挺好了。

　　  只不過這會兒季元還不是很確定周宏威到底怎麼看他們結婚的事情。

　　  從周宏威的角度說，他也意外周衍還會帶著季元來跑這麼一趟，周衍現在已經基本脫離他的控制，可以說他們兩個人就算是對外公開結婚的事情，周宏威也沒信心能將周衍攔住。

　　  這就不可能是周衍的主意了，還得是季元的主意。

　　  周宏威心裡更覺得這孩子懂事，看季元的時候順眼加倍。

　　  他的態度乾脆到讓季元訝異：“你們想過兩個男人結婚以後血脈的問題嗎？”開口第一句就沒有反對結婚這件事情。

　　  季元想了想開口說：“現在領養系統很健全，退一步說，代孕體系也比較完善，如果想要的話，兩種方法都是可行的。”

　　  周衍開口則硬很多：“血脈不血脈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季元捏了一把他的手，示意他別跟吃了火。藥似的說話。不過周宏威倒是沒有被周衍的態度氣著，反而看著像是習慣了似的，他也不管周衍，只看季元說：“還是代孕吧，別人的孩子總歸不一樣。”

　　  周衍眼中閃過一絲譏誚，顧忌著季元並沒有再開口，免得真鬧起來讓季元尷尬受驚。

　　  季元點了點頭。

　　  周宏威便說：“那就隨你們吧，到時候婚禮別忘了通知我。”這話是特意叮囑季元的，周宏威知道周衍可不一樣管他在不在場，很有可能還不想他在場呢。

　　  季元來之前想像的棒打鴛鴦，高高在上，門當戶對懟他的說辭一點都沒出現。周宏威反而和藹可親得有點可怕。

　　  說完結婚的事情還和他說：“五湖的規格還是不行，不如自己開個工作室，咱們演得好就不能埋沒了是不是？我聽說前面有幾個很不錯的劇本你都給推了，為什麼啊？”

　　  因為你兒子是個控制欲變態的狗東西啊。

　　  這話季元不好直說，支吾了一下後就說：“因為不太合適吧。”眼睛卻是斜了周衍一眼。

　　  周衍在一旁對周宏威提起這樣的話題有點黑臉。

　　  “要是有什麼資金不到位，缺什麼少什麼的都讓周衍給你弄啊，都是奔著結婚去的人了，有什麼藏著掖著的。”周宏威將從前包養小情人的氣勢拿出來了，不過說完又覺得可能有點不合適，於是將話鋒轉了轉，“年輕人做自己喜歡的事業也不錯，你也是個聰明孩子，自己好好把握吧。”

　　  周衍聽不下去他和季元瞎聊天，起身拉著季元要走。

　　  周宏威也不強留，就說：“下回跟著周衍回來吃飯。”

　　  季元點著頭被周衍拉了出去。

　　  回程車上季元鬆了一口氣和周衍說：“你爸原來沒那麼可怕啊。”

　　  特別是後面那幾句，就跟家裡普通開明長輩似的。

　　  周衍拆他老子台一點都不給人面子：“那是因為他的確挺喜歡你的，《春風醉》和之前的兩部電影他都看過幾遍，老頭沒有別的愛好，種花種草是一個，年輕的時候想做演員沒當成，自己演得不行是一個，我爺爺也沒允許，

　　  你這是剛好撞到他的槍口上了，要是換個職業，就算換成所謂門當戶對的女孩子他也未必能對你有一句軟話。”

　　  那我也是挺幸運的啊，季元想。這總比見了面就膽戰心驚或者吹鬍子瞪眼來得好吧。

　　  可最上說出來卻是志得意滿搖頭晃腦地道：“誰讓我就是這麼牛逼呢。”

　　  周衍失笑，被季元的小樣萌得不行。

　　  周宏威這一關過得輕鬆簡單，至於對此真的有反對的周衍媽媽，即便是她不願意周衍和男人結婚，可周宏威都已經不發表反對意見了，她這樣只生下周衍而在周家沒有實際地位的尷尬處境來說，她根本沒有一點發言權。

　　  是以她也只是懊惱了小半天，便乾脆將之拋去了腦後，從此越發與周衍疏離，不再管他一星半點的事情了。

　　  八月，暑氣大盛。

　　  季元才結束了一部戲的拍攝，回到家裡有一個星期的休息時間。他和周衍已經搬進了去年買來裝修好的大房子裡面。累過了頭也不管什麼規律作息什麼準點吃飯了，基本上剛回來的這兩天都在睡覺。

　　  這天早上九點，季元此時此刻概念里的一大早，他迷迷糊糊給周衍半摟半抱著去了廁所，毛巾擦臉電動牙刷刷牙，最後洗得差不多人也就有點醒了。

　　  季元將腦袋靠在周衍的肩膀上，嘴角給人湊過來吧嗒親了一口帶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