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雋秀清俊的男人扯起嘴角笑了笑,似乎在看她,又好像他這雙漂亮的眼眸中從未有過她的存在。
鍾硯伸出手,緩慢描繪著她精緻的五官,視線忽明忽暗,他輕輕的說:“早些歇息,明日有的忙。”
顧盼說不上來他哪裡奇怪,隱約察覺他和平時有些不同,等到爬上床蓋好被子入睡的前一秒,腦子裡還是他那句不輕不重沒什麼感情的:“早些歇息。”
他當時的聲音有些落寞,或許那幾分落寞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
第二天便是老太爺的壽辰,顧盼起早梳妝打扮,穿了件齊腰寬袖襦裙,裙擺上的仙鶴刺繡活靈活現,腰身被襯的纖細,她畫了個淡妝,少了美艷的鋒芒,氣質柔和。
顧盼也給俏俏換了身新衣裳,把兒子打扮的可可愛愛,抱著孩子去到前廳。
酒席過半時,太子殿下遲遲未曾出現,顧盼以為他不會過來了。
兒子出生之後,顧盼就再也沒見過趙煥章,偶爾在夢裡才能看見他的臉。
她也很少能聽見趙煥章的消息,只知道成婚多年,太子和太子妃還是無所出。
俏俏在她懷裡動來動去,似乎很想要她頭頂髮髻上的蝴蝶髮簪。
顧盼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像和大人講道理一樣對著他說話,“簪子是尖的,不能玩。”
俏俏嘴裡發出咿呀的叫聲,顧盼順手把腰間的香囊解開,紅繩掛在他的小拇指上,“你玩這個好不好?”
俏俏低頭看了眼香囊,咧嘴高興的笑起來,還拍了拍手,看上去很喜歡。
姍姍來遲的趙煥章瞧見這一幕,心裡有些說不清的顫動,很早之前他就覺得顧盼像個長不大的、有些任性的小女孩。
從來沒想過她當母親會是什麼樣的。
如今看見了,倒也為她高興。
他記憶中那個受了欺負躲在角落裡、那個自尊心極強的不肯低頭認輸的嬌縱少女,早已長大。
趙煥章身著圓領黑衣,中間和袖口都繡著顯眼的龍紋,他哪裡都沒變,舉手投足依然平易近人。
老太爺笑呵呵將他請到主位,“太子大駕光臨,老臣不甚榮幸。”
趙煥章很是尊重老太爺,微微笑了笑,“老太爺客氣了。”
他抬手,身後的隨從將提前備好的重禮奉上,這一舉動給足了老太爺的面子。
酒宴尾聲時,俏俏嫌屋裡悶,嘟嘟囔囔要出去。
顧盼只好抱著他去後院坐鞦韆,小朋友很喜歡和母親一起盪鞦韆,抓著她的袖子,“要高高。”
顧盼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你不怕嗎?”
“不怕,要高高呀。”
鞦韆跟著風搖搖晃晃。
俏俏玩夠了,便埋在母親懷中熟睡。
顧盼正要把他抱回屋裡,眼前忽然多出一個人。
趙煥章站在她跟前,平和的神色,淡淡目光落在俏俏身上,看了很久,他說:“眼睛不像你。”
除了眼睛,其他都很像她。
趙煥章無意打擾她,自覺往後退了兩步,“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隨意出來轉轉,這就回去了。”
從始至終,顧盼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又默然離開。
將兒子安排好之後,顧盼又被老太爺的人叫回前院,天色漸晚,主院的客人離開的七七八八,太子一行人還沒有離開。
顧盼看見了面無表情的鐘硯,又看了看坐在另一邊的博平郡主。
她緩緩走上前,直覺告訴她這應該就是博平郡主對她和趙煥章下藥的這一晚。
剛剛坐下,博平郡主就給她遞了一杯酒。
顧盼有所防備,一口都沒碰,生怕裡面加了料。
她繃直了後背,緊張不安,只盼著今晚趕緊過去。
顧盼腦子裡亂鬨鬨糟成一團,沒去聽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多半是一些客套話。
等熬到快要結束的時候,鍾硯忽的碰了碰她的手,低聲發問:“怎麼這麼涼?”
顧盼勉力笑了一下,找了個藉口,“我冷。”
鍾硯嗯了一聲,將自己面前的熱茶端給她,“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顧盼接過茶杯,抿了兩口,嗓子乾渴,於是乾脆將他的茶都喝乾淨了。
等到宴會散去,顧盼才發現坐在對面的趙煥章臉色不對勁,醉醺醺的像是喝多了。
老太爺便吩咐管家,將太子送去客房好生歇息。
天空陰沉,冬風過境十里寒。
鍾硯將自己的斗篷給了顧盼,低眸看著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繾綣,凝視著懷中的女人,然後將她一把將她抱住,指骨用盡了力氣,他在她耳邊說:“我去書房,你先回去吧。”
顧盼胸口悶悶的,不太舒服,“好。”
男人就連背影都是冷漠肅殺的,玄色衣裳很快融入到昏暗夜色里,不見蹤影。
顧盼走到一半,腦子昏沉的症狀越發嚴重,眼前霧蒙蒙看不清東西,她扶著柱子,努力睜著眼卻還是抵擋不住席捲而來的困意。
她好像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卻怎麼都記不清夢裡的畫面。
再次睜開眼時,她聞見了一股陌生的香味。
顧盼身體軟綿無力,四肢都好像被水泡軟了,熟悉的春潮一陣又一陣的朝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