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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也沒有故意糟踐自己的身體,好好吃飯乖乖喝藥,病去如抽絲,遲遲都好不了。
大半個月都待在屋裡養病沒有出門。
趙煥章只忍不住在她面前出現了一回而已,穿著便服,和氣溫潤,同她說話都瞻前顧後,怕她不高興。
憋了好半天,才提了一句,問她:“你想吃什麼?”
顧盼望著臉憋的通紅的他,覺得有些好笑,她認認真真盯著趙煥章的臉看了又看,才發現太子殿下也生了張好樣貌,膚白如雪,五官柔和端正,眉眼間藏著盈盈笑意,笑起來時十分有感染力,莫名就能使人心情好起來。
她搖了搖頭,確實沒什麼胃口。
趙煥章覺得她不高興,其實這些日子他有偷偷來看過她幾回,悄無聲息不敢讓她發覺。
有時候看見她靠著窗戶曬太陽,更多的時候她是撐著自己的小腦袋在發呆。
趙煥章寧願她是外人口中那個不講道理飛揚跋扈的嬌小姐,也不肯她傷心難過一分一毫。
他斟酌著詞彙,問:“那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都拿來給你,好不好?”
顧盼忽然之間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悲傷所吞沒,她眼睛酸酸的,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乾乾澀澀。
她仿佛從趙煥章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她之前也是恨不得把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真心,都送到鍾硯面前。
她笑開了眉眼,雙手撐著下巴,似乎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說:“我喜歡珠光寶氣的首飾,你送我這些我會很高興的,還有金燦燦的元寶,我也很喜歡。”
顧盼也沒有多麼的想要這些身外之物,她只是不忍心看趙煥章費盡心思討她歡喜,失魂落魄的樣子。
雖然顧六小姐在原著里很招人討厭,親姐妹想讓她死,親弟弟不肯信她,前任丈夫親手殺了她。
顧六小姐很悲慘,但她短暫的十幾年歲月里,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也曾經有一個人真心愛她護她,肯為了她的周全而付出自己的性命,絞盡腦汁只為博她一笑,永遠不會傷害她,也捨不得見她掉眼淚。
趙煥章聞言暗自鬆了口氣,只怕她什麼都不肯和自己說,今時今日,她肯坐下來微笑的同他說兩句話,已經足夠了。
“這些日子你住的可還習慣?”
顧盼歪著腦袋,大大咧咧望著趙煥章,沒有半點不自在,她說:“挺好的。”
的確是挺好的。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活的像個千金大小姐,沒人敢在她面前嚼舌根,也沒有敢給她臉色看,就連趙煥章都不常常來打擾她,想出門就出門,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清淨又自在。
顧盼覺著,在這裡的日子比她想像中好過太多。
說了幾句話後,趙煥章顯然就不那麼緊張了,雖還有些拘謹,但說話卻沒有之前那般溫吞。
“你安心住下,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管同我說,我不會不管你。”
“那是當然,我從來不會委屈我自己。”
當天下午,趙煥章便差人送了一箱子的貴重真奇的珠寶玉石,毫不吝嗇。
顧盼挑了些漂亮的簪子玉環出來,剩下的那些全都收了起來。
從這天起,趙煥章有事沒事就往她的院子裡送東西,她的屋子都快堆不下了,還有很多她用不上的東西。
轉眼又過去了一個月,可惜顧盼的傷寒就是好不全,天氣稍微冷了些,便咳嗽個不停。
從前她在侯府里老想著出門逛一逛,如今卻是懶得動彈,整日裡都懶洋洋躲在軟塌上,抱著暖手爐看書,有時候書才翻了一小半,她便撐不過困意慢慢睡了過去。
趙煥章這一個月里因為她多了不少的麻煩,就連他的老師陳太傅都冷冷的提醒了他莫要胡來,於情於理,他都做了一件大事。
鍾硯在朝堂上步步緊逼,看那陣仗似乎沒打算給他留一口喘息的機會,若說之前鍾硯還有所收斂,如今便是一點都不想和他客氣,直奔他的命門而來。
趙煥章的眼線被他拔掉好幾個,這些姑且都算不上什麼損失,麻煩的是漳州糧草案被人捅了出來,一時之間民憤難平。
顧盼的二叔乃是主犯,被吏部的人抓起來審問,才審了不到半天,他便吃不得那個苦全部都如實招來,供認不諱了。
太子包庇的事連帶著被揪了出來,幾位從小教導太子的老臣失望不已,覺得他這樣下去,著實難擔大任。
漳州糧草案還未審完,趙煥章便被生母李貴妃叫過去好生說了一頓。
他素來是個孝子,從前哪怕李貴妃說的不對,他也不曾辯駁過半句。
如今趙煥章面對氣焰萬丈的李貴妃,分毫不讓,把她氣的夠嗆。
半月之後,顧盼的二叔被判了斬刑,顧盼的父親因此受了牽連被革職,閒賦在家。
趙煥章便是有心想攔也攔不住,鍾硯來勢洶洶,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提前謀划過的。
顧盼是在斬首當天才知道這件事,那日晴光正好,藍天白雲,陽光燦爛的讓人睜不開眼。
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也沒有多麼的難過。
這就是鍾硯能做出的事,心狠手辣才是他的一貫作風。
院子中間擺了張搖椅,午間日光正盛烈,照在身上暖乎乎的很舒服,顧盼躺在搖椅上,身上蓋了條薄薄的毯子,她閉著眼睛,卻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