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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神色暗了又暗,扯了一抹冷笑,稍縱即逝,立馬又恢復成冷淡無緒的模樣。
顧盼花了大力氣才幫他把衣服穿好,抬起眼睛就發現他額頭上的傷口似乎又崩開了,“我去拿藥給你換。”
鍾硯心底閃過一絲疑惑,沒弄懂顧盼今天對他如此熱絡打的又是什麼算盤,不過他一貫會利用別人,如今他手腳都不太方便,她喜歡做這些事,那就讓她做好了。
鍾硯彎了彎嘴角,態度好了很多,“多謝。”
顧盼被他這抹笑愣了一下,這男主笑起來真是相當的好看了。
她拿著傷藥細細抹在他血肉模糊的傷口,用濕布將周圍的血污擦乾淨,隨後溫柔的給他包了一層紗布。
鍾硯全程沒發出任何聲音來,好像一丁點都不疼。
顧盼不得不感嘆一句,他可真是太能忍了。
“辛苦你了。”
顧盼受寵若驚,“應該的。”猶豫一會兒,她說:“畢竟你的傷與我有關。”
床頭小桌邊的那碗白粥方才不小心被他碰到地上,瓷片四分五裂散落在地,小桌上也有零星幾片漏網之魚。
顧盼收拾碎渣時,手掌磕碰到,鮮紅的血珠立馬溢了出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嘶”了一聲。
鍾硯神色淡然,沒什麼變化,看見了也和沒看見差不多,他天生冷血,並不是一個輕易就能被感動的人,心腸百般的硬。
“疼不疼?”語氣冷淡,眼中也看不出任何心疼的情緒,只是隨口一問,繼續做戲罷了。
顧盼用紗布按住小傷口,“沒事。”
鍾硯道:“記得上藥。”
在鍾硯心中,顧盼遲早是要死的,但不是現在。
他和顧盼的婚事,是他的母親故意拿來羞辱他,一個低賤惡毒的庶女來配他這個病弱的廢物,看笑話的人可不少。
當初他被顧盼拽到湖裡,這個草包女人要死要活要嫁給他,說自己丟了清白,若他不去,她便去上吊死了乾淨。
這件事鬧的很大,對於鍾硯而言娶誰都一樣,他只是不喜歡被逼迫被算計,被他的母親掌控在手心裡。
成婚半年來,顧盼還真的把他當成是個死的了,拿了他母親的好處,給他下過兩三次的毒藥。
蠢的要命,毒的不行。
顧盼的眼睛非常漂亮,眼珠烏黑像玻璃球乾乾淨淨,濕漉漉的眸一眨不眨的能把人心都給看化。
她對鍾硯眨了眨眼睛,聽見男主的關心,突然間覺得他好像也沒有書裡面寫的那麼壞。
顧盼仔細算了算,今年鍾硯剛剛十九歲,還是一個稱得上是少年的年紀。
心思雖然重,但應該還沒有《暴君》後期那麼陰暗殘忍。
顧盼想起來鍾硯一早上都沒有吃東西,雖說他自己說過沒胃口,但不吃飯怎麼行呢?臉白的沒有血色,虛弱的不成樣子,看著就怪可憐。
她說:“你要不然還是吃點東西吧?想吃什麼我可以讓廚房的人去做。”
鍾硯捂著胸口咳嗽兩聲,蒼白如玉的臉一時間漲的通紅,嗓子又沙又啞,“好。”
他對顧盼微笑,“你也和我一起吃點吧。”
顧盼不好意思說她吃過了,為難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她先一步去了外間,丫鬟們自作主張已經將早膳給撤了下去,她忍著脾氣,心想鍾硯在自己的院子裡過的都是什麼鬼日子,大概是前期虐他虐的深沉,後期男主才能順理成章的大開殺戒!
顧盼忍不住想吐槽,大概沒有陰暗暴戾的人設,就不配當男主。
她推開門,梳著雙髻的丫鬟靠站在門邊,一臉困頓打著瞌睡。
顧盼挺直腰背,橫眉冷對斜睨了她們一眼,“我看你們在侯府里的日子真是太舒坦了!”
丫鬟們被嚇了一跳,猛然驚醒,結巴著答話,“夫...夫人......”
比起鍾硯,她們更怕顧盼。
這位夫人說話毒辣不留情面,不像鍾硯從不管事,也不會懲治下人,所以她們才敢仗著博平郡主的風肆無忌憚,糊弄主子。
顧盼冷笑兩聲,“誰是主子誰是奴婢?桌上的早膳我讓你們撤了嗎?竟然敢自作主張?”
丫鬟低著臉不敢看她,“是顧蘿小姐走之前讓奴婢撤掉。”
顧盼的眼神冷了幾分,想起她之前懲治下人的手段,小腿肚都在打顫,趕緊跪了下來,“奴婢知錯了,求夫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顧盼低眸看著跪在地上見風使舵的小丫鬟,好想大聲說——當個惡毒女配真的好爽啊!
“去廚房讓他們再做一份清淡的早膳。”
小丫鬟猶猶豫豫,“可現下已經過了飯點了.....”
侯府里的規矩幾乎都是博平郡主一手定下,用膳時間都有明確的規定。
顧盼瞥她,“你再說一遍?”
小丫鬟被她的眼神給嚇著了,哪裡還敢多話,連滾帶爬趕緊去了廚房。
鍾硯靜坐在桌邊,手裡端著玉白的杯子,輕抿了一口涼水,潤了潤嗓子,才沒有那麼乾澀。
他很少侯府廚房裡的飯菜,他的院子裡原是有個小廚房,上個月被他母親尋了個藉口給打發走了。
顧盼曾經主動給他送過三次飯菜,次次都被他發現裡面下了毒,無色無味,毒性極強,落進肚子裡就會即刻斃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