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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口抵在唇邊,久久不動。
顧盼感受到他陰沉的視線,脊骨透寒,緩緩抬起眼瞼,迫不得已和他對視,咬唇道:“怎麼不喝?”
仔細聽,還能聽出她的聲線有些不穩。
鍾硯自小在藥罐子裡泡出來的,怎麼會不清楚酒里有什麼呢?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著顧盼手中的酒杯,低聲道:“一起喝吧。”
顧盼:“........”
幸得顧盼聰明早做打算,她眼前這杯酒是乾淨的,沒有被下過藥。
她抬起手腕,當著鍾硯的面將杯子裡的酒一口喝乾淨,“輪到你了。”
鍾硯眼中的情緒略深,提了幾分興致,如狼般幽深狠厲的眼神盯了她幾秒,喉結上下滾動兩圈,沉默後仰頭也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顧盼緊繃著的心弦悄然鬆了松,深呼了口氣,端起手邊的酒又喝了一杯,酒香濃郁,味道甘甜,非常的好喝。
這是顧盼今日特意在酒館裡買回來的桃花酒,唇齒留香,甜滋滋的味沁入心底。
三杯過後,後勁涌了上來。
顧盼的腦子暈暈乎乎,反觀她正對著的男人,面容精緻,臉頰透白,絲毫不虞都不曾顯露。
鍾硯彎了彎眼睛,看見她這似乎神志不清的模樣,心情莫名好了幾分。
她軟趴趴的看著自己,雙手撐著下巴,嘴巴嘟了起來,光影之下,少女柔軟的唇瓣上染了層淺薄的水光,臉頰暈出粉紅的醉意,表情有幾分委屈,像剛出生就被拋棄的柔軟又可憐的小奶貓。
顧盼直勾勾盯著鍾硯這張好看的臉,於男主而言,女配就是他人生恥辱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對這個心機深重性格惡毒的妻子,雖說不喜,但還是滿意她的美貌。
但是男主利用女配時亦毫不手軟,眼睛都不眨將她送給別人就算了,造反殺太子時,打的竟然是“東宮無能,沉溺女色,奪妻之仇,不得不報”的名號。
顧盼被男主殺了之後,連個封號都沒有,甚至她的屍骨都不知道埋在哪個無名的地界。
看完書,評論最多的一句話大概是:“男主,你沒有心的!”
顧盼覺得自己越來越熱,臉頰發燙,她被眼前男人貌美的五官勾的神魂顛倒,咽了咽口水,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她紅著臉揪著他的衣袖,膽子變大,踮著腳在他的下巴親了兩口,水潤的雙眸專注盯著他看,得不到回應,她不高興的抿起嘴巴。
少女的眼角都染著酒意,醉態撩人而不自知。
鍾硯笑著將她的手拂開,顧盼愣了一下,柔軟的手指又搭上他的衣襟,撒嬌似的搖了搖他的手。
本能告訴她,眼前的男人很危險,少女的柔白和男人幽暗殘暴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居高臨下,姿態慵懶,宛如天生的上位者。
顧盼往後縮了半步,睜著濕漉的眼眸看他,哪怕她一字不說,鍾硯也應該明白她此刻想幹什麼。
第十章
鍾硯的目光朝她臉上投去,黑漆漆的眼珠,清冷寡淡,並無多餘的情緒,突然之間,他的衣袖被顧盼拽住,少女仰著一張紅透熟透了的小臉,眼尾彎彎看著他傻笑,蔥白玉手慢慢抓著他,奶貓似的在他的掌心撓了兩下。
鍾硯靜默片刻,眼中轉圜著疑惑費解的情緒,輕微蹙眉,他對顧盼的觸碰竟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的厭惡,興致不高不低,過了一小會兒,他冷漠將顧盼的手給拿開,淡然出聲:“你醉了。”
顧盼酒量尚可,遠遠還沒達到醉的程度,就是覺得自個兒腦子昏沉,臉頰發燙,她盯著眼前眉眼如畫般精緻的青年,下意識舔唇,咽了咽喉嚨,她的神智漸漸清醒,卻也越發的困,耷拉著眼皮精神不太好,她看著鍾硯,一邊在想他竟然沒有提刀拿劍要刮花她的臉,另一邊又不敢蠢蠢欲動繼續作死撩撥他。
燈花照壁,月色朦朧。
顧盼搖搖晃晃的支起身子,咬牙大膽抓著他的手沒有鬆開,輕聲詢問:“你熱不熱?”
鍾硯一聽這話微微扯動嘴角,笑容更似嘲諷,低眸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諷意,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蠢,從前把心思寫在臉上,如今便直直從口中說了出來,下藥這種事做的理直氣壯,問起來也理直氣壯。
鍾硯冷眼看她,“不熱。”
顧盼失落之餘也鬆了口氣,她抓起手邊的茶,咕嚕咕嚕灌了一大杯,稍許敗了點火氣才敢爬上榻打算睡覺。
鍾硯擰著眉頭看著她自然而然與自己同塌而眠,將心中細微的厭惡藏的嚴實,隨後吹滅了燭燈。
顧盼背對著他躺在里側,雙手緊緊捏著被子,哭哭唧唧的哼出聲音,“我有點難受。”
“嗚嗚嗚嗚。”
“我太熱了。”
她身旁的男人無動於衷,於黑暗中冷嗤一聲,仿佛在嘲笑她自作孽,活該受罪。
顧盼迷迷糊糊之際,忍不住把手往身邊的冷源去靠,得寸進尺把臉往他的冷冰冰的手掌貼,才覺得好受了那麼丁點,頭頂傳來一聲清冽冰冷的嗓音,“不要碰我。”
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這樣一道冷酷無情的聲音,真的不像是尚且剛剛成年軟弱文雅的男主會說出來的話。
屋裡光線恰好,均勻灑在少女瓷白的肌膚上,櫻唇微啟,唇紅齒白,烏黑散落的長髮慵懶搭在肩頭,她緊閉著雙眸,臉頰透粉,嘴裡喃喃細碎的抱怨委屈,看得出真的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