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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頭沒尾, 也沒有多解釋一句。
小圓愣愣, 最終點了頭。
小方弄好, 小圓怕打滑, 又把地上用干抹布擦過一遍,小方再端了一杯白水進來放著,兩人迅速且有條不紊退了出去。
房間內再度變得靜悄悄, 被這一打岔,楚聞舟情緒也稍稍舒緩些,看過背後一眼,操作輪椅去拿紙巾。
再回到南煙身前,楚聞舟放緩語調,溫柔哄道:
「別哭了好不好, 不喝了。」
「不會給你喝了。」
「擦擦淚,一直哭對身體不好的。」
南煙本身就是小聲的啜泣,楚聞舟音色溫柔。
女人緩緩抬了頭,一臉的淚痕,看得楚聞舟心頭難受。
女人神色懵懂,眼前全都花了,是看不清眼前人的。
楚聞舟知道南煙戒備抗拒觸碰,動作也緩慢,他拿了一張紙,伸手徐徐,在南煙的的視線下,壓上了女人的臉,給她拭淚。
好半天,女人聲音含糊,小小的,帶著痛苦。
「可是,可是……不喝就練不出來酒量。」
楚聞舟神色安定:「你不需要練出來,以後我不會讓你喝了。」
長指壓在南煙的眼瞼下,女人皮膚細嫩,楚聞舟指尖仿佛是壓在上好的綢緞上一樣。
女人糾結,小臉都皺到一起了。
「可是,談投資,找角色,都要去飯局的,不喝怎麼行?」
說不能喝了的是她,骨子裡還有理性的也是她。
楚聞舟的眼睫顫了顫,手下仍舊穩穩的給女人擦淚。
心緒波動大,口吻仍舊溫柔。
「沒事,你以後想演什麼,我給你投資。」
「不要你喝酒。」
「倩倩?」
南煙含糊喊了一聲。
等臉上的淚被擦乾,眼底的霧氣隨著情緒的平靜而消散,南煙又歪了頭,眼前的人並不是她熟悉的助理。
四目相對,她面上帶著自然的生疏陌生。
楚聞舟也不逼迫她要想起來自己。
只要女人不哭,他就覺得好受多了,他受不了她哭。
南煙不該哭。
南煙……楚聞舟神思恍惚一陣,腦子裡第一個念頭,是想著在舊金山的海灘邊上,女人在陽光下的模樣,日光如金箔散灑於她裙擺,她笑容熠熠,與光同塵。
絢爛又繽紛,像是春日開遍了漫山的杜鵑,消融冬雪冷肅。
南煙從來都是帶著和煦的笑的。
不笑的時候,又帶著幾分譏誚的冷意,目下無塵,誰都不放在眼裡。
她是高傲的,是溫柔的,是尖銳的。
固有的印象里,沒有一面,女人是沾染著淚光的。
楚聞舟瞳孔再度聚焦,回到現實,面前的這一張臉,五官眉目還是帶著柔弱,帶著天真清純,眼頭到眼尾都紅透了,眼眶裡摻著明亮細碎的水痕,就這一點改變,讓女人透出從來不曾有過的羸弱柔順。
她呆呆的將他看著,似嬌花照水、弱柳扶風,好像沒有一點反抗能力,聽之任之,取之予之。
楚聞舟的手頓了頓。
指尖仿佛被南煙乾淨的眼神灼燙到一般,退開了去。
側過臉,楚聞舟將吸飽水的紙巾扔掉,手緊握一霎又鬆開,從旁邊的盒子再抽出一張濕紙巾。
再回到南煙面前,楚聞舟莫名忐忑,眼神飄忽,有些不敢細看南煙。
不想看,房間也再沒有第二個人了,還是得經他的手。
「你把臉抬下。」
男聲低沉,帶著兩分異樣的沙啞。
「啊?」
女人愣愣的,楚聞舟說了話,她像是聽不明白。
「抬下臉。」
南煙歪了歪頭,對著楚聞舟眨巴兩下眼睛,困惑。
「……」
和醉酒的人理論不行,醉酒的人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沒有辦法溝通。
又重複過一遍,見南煙動也不動,楚聞舟長出口氣,放棄了。
說不聽,那還是直接上手吧。
男人左手輕輕掐住南煙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右手拿著濕巾,從南煙的眼尾一直擦拭到眼頭,力道輕柔,小心翼翼的似是對待易碎的瓷器。
擦過眼睛又去擦頰面,擦下巴。
擦被淚水浸透過的肌膚,擦去眼淚帶來的苦咸,擦去皮膚上那一點點不舒服的粘稠。
「涼涼的。」
女人小聲的嘀咕,聲音悶在嗓子眼裡,咕嘟嘟的可愛。
楚聞舟手頓了頓,點頭:「嗯。」
並不去看南煙的眼睛,哪怕他餘光里能感覺到,女人的眼珠在盯著他臉瞧。
他怕他看了會忍不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楚聞舟動作緩慢,擦拭細緻。
南煙的褐色眼珠跟著他手轉了會兒,又仔細盯著男人的臉瞧了會兒。
「好了。」
煎熬的時間過得慢,也有盡頭,楚聞舟說完便放開了手,下意識往後退了點兒。
只是指尖產殘留著兩分溫度。
把濕紙巾拿去扔了,南煙已經不再哭泣。
楚聞舟問她:「還很難受嗎?」
提到這茬,女人委屈巴巴,伸手揉了揉眼睛,回答得快:「嗯。」
「頭暈。」
「想吐。」
「嗓子干,我……渴。」
還好小方又拿了一杯水進來,楚聞舟這次不敢直接給南煙了,先問:「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