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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臉最後幾個字,把最後一塊遮羞布給扯了下來,楚興安雖能力不及楚聞舟,但是兩兄弟分庭抗禮以來,就算是對手,也是各執一詞。
今天這麼理虧,楚興安是頭一次。
可婚禮上的情景,大家又不是傻子,楚豐軒那裡問不出來究竟,楚興安怎麼可能放心,咬著牙還是來找了楚聞舟。
沒想到,沒想到那小兔崽子真是膽子肥了,笑話越鬧越大!
這麼多年,沒成想是因著兒子,楚興安在小弟面前里子面子丟個精光,心裡狠狠按著楚豐軒罵了一遍又一遍。
「行,我知道了。」
良久,楚興安咬牙最終道。
楚聞舟視線沁涼,瞧著楚興安說:
「那就麻煩大哥好好教育一下自己兒子了。」
「我會的。」
楚聞舟垂目靜坐。
楚興安混亂,收整心思離開,兩人要交錯的那一霎,楚聞舟驀然出聲:「對了。」
楚興安腳步頓住,楚聞舟抬頭淡淡道:「股票這塊劃分到大哥手裡,聽我總助說,大哥很焦頭爛額。那麼與其一直讓人來打探我的病情,我勸大哥不如好好費點心思,把公司先握在手裡為好。畢竟……」
目光驟然幽冷,眼含鄙夷道:「等我再拿回手上的時候,好歹給我點難度吧。」
連嘲帶諷的,奚落說的自成一派。
楚興安被揭穿私下的行徑氣急敗壞,嘴唇蠕動剛欲開口,話卡在嘴邊,腦子裡又想到什麼,緩緩轉過臉,瞧著坐在輪椅上的小弟,夜色遮掩下唇角驀然揚出個譏誚的弧度。
他打探病情固然是小動作,但也僅限於此了。
拿回去?
痴人說夢!
這場病他吐出來的產業也不算多,以前腦子好,身體也好,一個人能頂兩三個用,現在又要養病,還要周轉偌大楚氏集團,他倒是要看看,那些潛伏著在這次事故里沒動作的老傢伙,再過段時間還能不能穩住。
畢竟,楚氏打天下的時候,可不是他們爸一個人周轉得過來的。
那些養在集團里,當初開疆僻壤,現下資格漸老的董事們,出手可就不會像他們兄弟還有長輩攔著調和,這麼溫柔了。有南家又如何,南家底子這麼淺,能翻出什麼花來?!
況且這場車禍古怪……已經鬧到要命的地步,還有什麼干不出來?楚聞舟這病能不能好起來,就都是二話了。
腦中想到集團的積弊,又晃過不少可疑人臉,楚興安怒極反笑,最終不聲不響走了。
楚聞舟靜坐著,陷入沉思。
最後這段話楚聞舟並不是為了嘲諷老大圖痛快說的,他有自己的意圖。
他想看看老大聽他提起醫院打探的下意識反應。
但楚興安的反應,和楚聞舟預判的不一樣。
他最後聽到那句是生氣,而……提到醫院的時候,他又太過自然。
楚聞舟很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如果是大哥謀劃的,不可能那樣無知無覺,他可是選在老大脾氣上頭時說的,那種時候,按理應該他是控制不住神色的……
本來迷霧中出現的可能方向,在這次楚聞舟試探後,又消失了。
想不出究竟,楚聞舟只有按下困惑。
如果說還有多的信息,那就是老大的話也側面印證了,南煙和他家沒關係。
思及南煙,楚聞舟仰頭長出口濁氣,按下方向鍵,繼續找人去。
本是對她三分的理虧,和老大對話完,變成了五分。
*
酒店就那麼大,楚聞舟行動比走路快,前庭繞了一圈,很快在一處偏靜的地方發現了南家父女二人。這是一處迴廊,有點蘇式建築的意味,迴廊建了有來往兩條路,中間用鏤空的雕花木牆虛虛隔斷視線。
楚聞舟在迴廊的另一面,借著夜色的遮掩,南煙和南鴻鈞都沒發現他。
慢慢靠近,也聽到了聲音。
「我知道南總的意思,楚家不比南家,楚聞舟也不是好相與的人,我會謹慎過活。」
女人的聲音還是那樣冷冷清清的。
相處久了,雖是一樣的薄涼音色,莫名楚聞舟就能聽出來,她並不高興。
南煙確實,有些不耐煩。
經歷了楚豐軒的糾纏,楚聞舟的設計,她的腦子被塞滿各種情緒回憶,幾乎陰著疼了一天,而現在南鴻鈞突然想和她父女情深?
這麼久了,今天才來說一些似是而非的關懷話,不過是看她坐實了楚太太的名頭討好罷了,她既不傻,也不想奉陪演戲。
南菸嘴角挑起個譏諷的笑意,望著天邊朦朧的圓月道:「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需要南總再來提醒了,該怎麼過我心裡有數,放心,就算是以後有什麼,拖累不到南家,也拖累不到您。」
楚聞舟放開手,輪椅停止,他確定這場對話不需要自己出現
垂目須臾,雙手交扣,楚聞舟靜坐等待。
南鴻鈞有些尷尬,但是南煙態度冷硬,經歷過一天的婚禮儀式,臉上有顯見的疲憊,再說過多的話,南煙也接受不了。
南鴻鈞思索一霎,艱難開口道:「小煙,我,想問你個事兒。」
「您說。」
南鴻鈞:「你媽呢?為什麼她今天沒來?」
南煙詫異,轉頭看南鴻鈞,不確定道:「南總你是想見我生母?」
南鴻鈞神色有些不自然,在南煙目光下,輕咳一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