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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開口。
「你找我有事?」
這女人也總是能快准狠抓住重點。
楚聞舟低頭:「我想和你說說白天的事情,然後……」
道歉的話卡在喉嚨,楚聞舟不習慣說對不起。
南煙聞言笑笑,釋然灑脫,攏了一把自己的長髮往後。
「說說?」尾音拖出幾分耐人尋味。
「說什麼,說以後怎麼相處,互相怎麼看待對方?」
楚聞舟愣了愣,緩緩道:「也有這方面。」
雖然大頭是先致歉。
南煙忽然想來支女士煙,壓力大的時候,她會抽一根,現在是腦子又疼,又想笑。
「楚少心裡的想法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
「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行。那麼我以為,楚少的意思是,我們不需要當朋友,你戒備我,以後也會成為常態,我只要習慣這點就是。」
南煙剛開始拆穿楚聞舟偷聽,是憤怒的。
在她的心裡,楚聞舟是合約丈夫,是需要討好的金主,也是這兩年來唯一能給她提供支撐的盟友。
她原本想將這結盟變得牢固,牢固到,以後兩個人離婚後,還能時不時約著喝杯茶說說話的朋友。
應付完楚豐軒後,她看似平靜,實則腦子都要被回憶塞炸了,等再拆穿楚聞舟的把戲,知道她努力避免的局面正是楚聞舟一手造成的。
她再拉不住第二次被引爆的情緒,怒不可遏。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具體情況,不知道她不是原身,也不知道整個婚禮她要維繫住優雅得體有多麼廢力。
當然……他也不需要知道。
「戒備說的太重了。」楚聞舟沉聲道。
南煙笑靨如花:「那楚少的意思是,能完全的信任我咯?」
女人輕輕俯身,紅唇上翹,臉上是精緻的妝容,月光下美的像是個妖精。
四目相對,楚聞舟沒說話。
黝黑的眼看不穿,仿佛和夜色融為一體。
沉默就是回答。
沉默就是默認。
雙方都對這點心照不宣。
「看,既然不可能信任,換個詞也就是字面上好聽點兒罷了。」
內里還不是都一樣。
「我……」楚聞舟剛開口。
女人伸手,長指壓在他淡色的唇上,阻止他開口,楚聞舟被這點乍然的觸碰,惹得眉目皺起一瞬。
「噓——」
「沒關係,省省吧,不用再想方設法把話說的好聽。」
「沒必要。」
長指離開,女人站直,長出口氣,理了理頭髮。
「我已經想清楚了。」
是的,一下午,南煙也在思考這個事情,思考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相處。
「既然楚少不可能信任我,做朋友就當我沒說過。」
「我們就當是僱傭關係就好。」
「你防備我,我管不著。」
「我演好我的楚太太,在外人面前舉案齊眉,對內就聽你的安排做事。」
「當然,你擔心的我也懂。從今天起,我就不費力氣在你面前裝什麼了,這兩年我就保持真實,不再諂媚討好,也不會企圖將關係拉近,讓你覺得我有所圖謀反而不放心,保證。」
南煙眉目安然,這是她的真話。
既然楚聞舟需要的是完全能掌控的妻子,她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索性大方點,就讓他看個清楚明白,聽他的話。
楚聞舟皺了皺眉頭,理是這個理,由南煙說出來,總覺得有什麼變了。
「你本來就沒必要討好我。」
他們是平等的。
「是啊,現在知道這個道理也不晚嘛。」
南煙莞爾一笑:「反正還沒廢多少心力,及時止損,挺好。」
楚聞舟:「……」
「不過楚少可能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不再示好的我,恐怕差別還是挺大的。」
楚聞舟愣了愣。
南煙卻看了看遠處,適時結束掉這個話題:
「老闆,新人消失這麼久不好看,一起回去送客如何?」
楚聞舟看了眼手錶,分得清輕重,點了頭。
*
回到前庭,他們消失了一陣了,不過小圓和小方應對的不錯,今天婚禮安排得也好,賓客們都是帶著笑離開的。
南煙和楚聞舟在門口站了沒到半個小時,終於將最後一批人送走了。
留下個男助理收尾,兩人上車回家。
上了車的南煙神色懨懨,不再端坐著,拿了個抱枕,靠著窗閉著眼,似是倦極了。
「小圓,東西都放好了嗎?」
今天南煙的東西才搬到楚家,也不多,首飾更沒幾樣。
楚聞舟接話:「我安排好了,趙姨給你放的,應該沒問題。」
南煙抬眼瞧了楚聞舟一眼:「嗯。」
言語淡淡的。
小圓隱隱覺得南煙態度有些不一樣了,不過她將這一切歸於婚禮太累了的原因。
楚聞舟也感覺有些不同,但不及細細分辨,回了家,發現阿婆還在等自己,南煙又是一派溫柔恭順,對他笑臉相迎,親昵依賴。
成功讓阿婆放下心,囑咐他們好好休息。
楚聞舟聽出兩分話外音,有些尷尬,南煙識人辨色,乖乖說好,親自推著楚聞舟上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