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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人買人後,隔了一天,京中悄起流言。
說的正是李家的內宅之事,說常氏身為婆婆一直覬覦高門媳婦的嫁妝。佟氏死後,她便霸占著那些田產鋪子不放。
這些年,常氏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連那破落戶出來的安姨娘都跟著沾光,吃穿用度不輸別家的當家夫人。
偏人心險惡,花著佟家的錢,卻使勁作踐佟氏留下來的女兒。田產鋪子沒了後,常氏真真是氣病了。心有不甘又想出一招,想霸占佟氏留下的東西,還買通孫女身邊的下人,將庫房裡的東西偷出來,不想事情敗露了,又想殺人滅口。
好在李家三姑娘心善,哭求李大人,保住了兩個丫頭的命,含淚發賣了。
一時之間,常氏被傳成一個十足財迷心竅的壞婆婆壞祖母。連她早年嫁進李家後不敬婆母,與李氏族人鬧僵的事情都被翻了出來。
而鞏氏,則未被人提起。李錦素心中納悶,知道這事肯定是表姐安排的,只是為何單說常氏一人,半句未提鞏氏。
她將心中疑惑說給李錦瑟聽。
李錦瑟道:“三姐姐,內宅之事向來複雜。若是扯上母親,事情恐得其反。一府之中,兩位主母都是貪財之輩,太過巧合容易令人生疑。表小姐做事,一向周全,必是妥當的。”
“是我想岔了,表姐見多識廣,定然是為我好的。”
李錦素抬頭看了庶妹一眼,未再多問一句。
第20章 謀議
送走李錦瑟後,她坐在桌邊,盯著燭火,許久未動。天氣漸暖,屋子還烘著炭火,僅著單衣便夠。
素手執剪,將燭花剪下。
“媽媽,你可知表姐是做什麼營生的?”
成媽媽被自家姑娘問倒,細思半晌,終是搖頭,“表小姐是佟家的遠親,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親戚。老奴隨夫人來李家多年,更是不清楚。不過老奴看表小姐身邊的胡媽媽行事做派極為膽大,想是有所倚仗的。是以老奴想著,表小姐應當是個有能耐的。”
李錦素點頭,連下人都底氣十足,可見主子本事不低。只是她更好奇了,這個表姐究竟是做什麼生意的。
在這樣的時代,女人本就處於被動的地位。她不願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一輩子都依附於人。更不願與別的女人同侍一夫,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表姐如此恣意,正是她所嚮往的。
“成媽媽,你說我若是讓表姐教我做生意,好不好?”
成媽媽大驚,“我的姑娘,你快打消這個念頭吧。你是官家千金,怎麼學市井商賈拋頭露面。表小姐長在驪城,不屑京中的禮教。但你不一樣,你將來是要嫁進高門的,怎麼能習得一身銅臭之氣。”
李錦素默然,這個時代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她的沉默,看在成媽媽的眼中,只覺得心驚。姑娘這番話是何意思?難不成因為退親一事心灰意冷,起了別的心思。
“姑娘,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像表小姐一樣不依靠男人的女子少之又少。你是李家的姑娘,李家是絕不允許有自梳女的。”
李錦素更是心冷了,她是內宅女,連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何談能自主決定不嫁人。
“媽媽放心,我不過羨慕表姐的生活,略有感慨罷了。”
“姑娘這樣想,老奴就放心了。不過表小姐是個寡婦,別人指不定如何說三道四,實在是不值得羨慕。”
李錦素笑笑,沒有辯駁。
在古人看來,表姐這樣的女人,縱是有萬貫家財,也是個可憐人。孰不知,或許在表姐的眼中,那些囿於內宅爭風吃醋,為了一個男人做盡陰損之事的女人才是最可憐的。
她不與成媽艱爭辯,卻擋不住自己心中的嚮往。打定主意,找到機會一定探探表姐的口風。若是將來能和表姐一樣,不用看男人的臉色自在的生活,或許才是她在古代正確的打開方式。
這次表姐幫了她,她應該表示感謝。不過看樣子最近都沒辦法出府,出了流言的事情,若是她猜得沒錯,那位好祖母該生病了。
不出所料,常氏再一次病倒。李復儒身為孝子,自是要侍疾,不想常氏不願見他,根本不願正眼看他。
李復儒一個頭兩個大,出了這樣的流言,他身為御史自是會受到同僚們的質疑。他心裡也是有怨的,當年母親的做法,他本不苟同。
可是母親都是為了他,不想被那起子黑心人謀了家產,才和那些族人斷了來往。
若不是母親現在性子越發的左了,竟然動不動就要打死下人,也不會出今天的事情。他還得想法子應對過去,實在是力不從心,沒有精力再寬慰母親。
“母親。”
常氏背朝著里,像是睡著了。
柴媽媽和李錦笙都在。
“老爺,大夫說老夫人鬱結於心,得靜養。”
“好,那兒子走了,明日再來看你。”
他一走,常氏猛地坐起來,因為起得急,不停地咳嗽,“這個耳根子軟的,真是氣死我了。若不是他心軟,怎麼會有今日之禍。”
“祖母,父親也是想著家和萬事興。誰知道是哪個嘴長的,把事情給漏了出去。孫女想著,許是有人要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