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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媽媽抹了一把淚,過去她何嘗沒有苦口婆心勸過姑娘。可是說得多了,姑娘就心生厭煩,甚至不願搭理她。
她生怕姑娘聽了鞏氏的挑撥趕走自己,那樣她就沒有辦法護著姑娘了。幸好老天開眼,夫人在天有靈,親自點化了姑娘。
李錦素輕捋著垂到臉頰邊的碎發,目光幽遠,“媽媽,可有法子找到服侍我母親的那些人,我總覺得當年的事情有些說不通的地方。”
成媽媽駭得睜大了眼,“姑娘的意思,夫人的死……”
“我也說不上來,你們都說我母親是個外表柔弱實則內心剛強的女子,我外祖一家當年不過是流放,性命尚在,她何至於想不通自盡”
佟氏的信中全是愛女之情,交待女兒要如何自保,千萬不要因為那些嫁妝和李家人硬碰硬。當然更重要的是,私下留給了女兒足夠的傍身之財。
對於自己的事,是半句沒有提。
縱使一句沒提,也不難看中她赴死之前對這個世間是何等的留戀,對唯一的女兒是何等的牽掛。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心灰意冷而自盡的人
什麼為了丈夫的仕途,那是別人用來遮醜的鬼話。
一個男人,仕途要靠自己的妻子犧牲性命來成全,他便是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有什麼好值得誇耀的。
李復儒這個男人,不值得佟氏犧牲。想來,以佟氏的聰慧,不難看穿這一點。從她替丈夫納妾,就能說明對於這個男人,她並沒有別人說的那樣情深意重。
成媽媽喃喃,“夫人一心為了老爺,生怕連累老爺的仕途……”
李錦素抬了眼眸,嘴角泛起冷笑,“我母親如此靈透之人,難道還看不出來薄情最是讀書人我父親不值得她拼命相護,何況我尚且年幼,她一死,何人會護我父親便是真有心,也不能久呆內宅,終不能日夜照顧我,她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成媽媽徹底呆住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夫人不是心甘情願自盡的,那就是有人逼死她。是誰呢老夫人還是老爺
許久,她的眼神變了,變得凌厲充滿恨意。
“姑娘,你告訴老奴,是誰是誰逼死夫人的”
李錦素看著她,“怕被佟家連累的人,就是逼死她的人。媽媽,你想法子去打聽一下,最好是能找到我母親身邊的那些人。我想他們肯定是知道一些內情,要不然這麼多年為何從來不曾出現過”
“對,姑娘說得沒錯,老奴一定要找到他們……”
成媽媽說著,眼淚已是忍不住了,“夫人…老奴怎麼這麼糊塗,都想不到你是被人逼死的…這麼多年,我與仇人共處,想著多討好他們,他們就會善待姑娘…老奴錯了,大錯特錯!”
李錦素已下了床,遞了一方帕子給她。坐在她的身邊,與她平視。
“媽媽,那些害死我母親的人,我們一個都不能放過。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當年的真相,替母親討一個公道。”
成媽媽一把抓著她的手,“姑娘,你要老奴做什麼,儘管吩咐。”
“好,媽媽,我們要偷偷去查,千萬不能驚動他們。”
“我省得的,姑娘。”
成媽媽想到佟氏,又是流淚。
一夜無眠,第二天成媽媽服侍她起床時,兩眼還是通紅的,眼睛紅腫,雖是用冰敷過,還能看出一些。
“姑娘,四姑娘一早便來了,就在堂中等你。她不讓奴婢等喚醒姑娘,說是可以等。老奴看著,她臉色不太好,像是有事。”
“我知道了,你讓人備些點心,莫讓四妹妹餓著肚子。”
成媽媽最近瞧著姑娘與四姑娘走得近,四姑娘也是一心向著姑娘的,心裡對李錦瑟也多了憐愛之心。
何況,她與李錦瑟的親娘也算得上是姐妹。
“姑娘放心,老奴問過四姑娘,她已用過早飯,老奴便備了一些點心。”
李錦素點點頭,穿戴洗漱過後,便去見李錦瑟。李錦瑟乖巧地坐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點心。
“三姐姐。”見到她出來,立馬起身。
“四妹妹起得可真早,我這憊懶的性子,讓四妹妹笑話了。”
“三姐姐昨日受了驚,想是夜裡睡得不怎麼安穩。我左右無事,還有這麼好吃的點心,再多等些時辰也無妨的。”
李錦素笑笑,坐到她的身邊。
墨語擺好早飯,姐妹兩一人喝粥,一人吃點心。
待李錦素吃好,李錦瑟手裡的一塊點心也吃完了,當真是半分不差。李錦素啞然,向來知道錦瑟靈透,不想細微之處,也是如此有心。
綠荷上前,撤走了桌上的碗碟。墨語沏了一壺茶,便退到門外守著。
“三姐姐,昨日之事京里都傳開了。”
“封都方圓百里內出了山匪,想來陛下是極震怒的,必是派了不少人前去。如此一來,傳得人多了,闔京上下已是沸沸揚揚了吧。”
這樣的情形,李錦素早就料到了。或許連家會用此事再做些文章,總歸是不利於皇后和二皇子一派的。
然而事情比她想的還要糟。
李錦瑟有些憂心,“不光是傳此事,也不知是哪個嚼舌根的,竟然把山匪作亂之事扣在二皇子的身上。他們說二皇子是災星,會動搖江山根基,壞了越氏國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