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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不知。”
知也是不知,反正她在別人眼中,就是個不開化的。
李復儒有些煩躁,世間最難測的帝王心,最難說清的就是皇家。三娘偏又是姐妹中最不讓人省心的,他怎麼能不擔心?
萬一三娘嫁給二皇子後,行事不妥,連累的可是整個李家。
“陛下膝下有三子,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貴妃娘娘所出,二皇子是皇后嫡子。二皇子如今的模樣,是不可能承繼大統的。你以後一定要謹記,無論皇后娘娘與貴妃娘娘如何相處,你勢必站在貴妃娘娘一邊。多和大皇子妃走動走動,若能相交自是更好,萬不可與她們作對,你可記住了?”
當今天子膝下唯有三位皇子,兩位就是貴妃所出。也就是說除了陳皇后,宮中再無妃嬪生下皇子。
真真是好手段。
“父親,女兒真嫁過去了,嫡親的婆母是皇后娘娘,我為何要與貴妃娘娘站在一邊?”
李錦素不解地問道,暗覺這個便宜爹有些拎不清。她再討好貴妃,難道貴妃就不會視二皇子為眼中釘了?難道貴妃就不想取皇后而代之了?
真要是有那一天,她這個二皇子妃能落下什麼好。
李復儒強壓著心中的煩躁,道:“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要記住為父說的話。否則不光是你今後日子舉步維艱,我們李家也會跟著受牽連,明白嗎?”
“女兒記下了。”
“那就好,你是有封號封地的鄉君,這是陛下對你的恩賞。有這些東西,你只要勸著二皇子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李錦素明白他的意思,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二皇子真可憐,怎麼就攤上這麼苦的命。明明是皇后嫡子,卻落到今天的地步,連朝臣們都不想沾惹,視若瘟神。
見她聽進去了,李復儒心裡的煩躁總算散了一些。擺了擺手,讓她出去了。
這一夜,於李家人而言,是一個不眠之夜。
李錦素輾轉難眠,眼看著雲耳從窗戶溜了進來,朝它招了招手。雲耳瞪大著琉璃眼珠兒,似乎不太情願地過來。
它的尾巴上什麼也沒有。
“你不是來送信的啊?”
她撫摸著它的毛髮,眼眸彎起,“還真讓你主子說對了,她說宮裡有意把我許給二皇子,沒想到真的賜婚了。哎…說不定啊,我還真像她說的,將來是一個有錢有勢的寡婦。如此說來,這門婚事也不算太差。”
雲耳舒服地眯起眼,變得乖順了一些,任由她撫摸著毛髮。
“我覺得二皇子也挺可憐的,爹不疼的孩子,就算是做了再多,功勞再大,也都是替別人做嫁衣。他在受苦的時候,他的異父兄弟們卻是錦衣玉食,享盡榮華。若我是他,哼哼,我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他真傻,幹嘛躲著不見人。要是我,天天在陛下面前晃,憑什麼我付出了這麼多,還是個見不得光的人。”
窗外響起細微的聲音,像是風吹葉子發出來的。
雲耳猛地睜開了眼,兩隻耳朵豎了起來。搖了一下尾巴,掙脫她的撫摸,一下子跳下床,鑽出了窗戶。
李錦素嘆了一口氣,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敢對貓說。扯過被子蓋好,睜著眼看了一會兒床頂的紗幔,緩緩地閉上。
窗戶外,立著一道黑影。
修長的身影似一道幽靈,黑衣墨發,眉染寒霜,眸色冰冷。
隔日,李錦素被皇后一道口諭召進宮中。
福禧殿中富麗而空曠,與上次來時完全不一樣。領路的宮女將她領進來後,便退在一邊。殿上坐著的是皇后娘娘,威儀高貴。
行了禮,聽到皇后娘娘說賜座,緊接著有宮人搬了凳子過來。
她堪堪側坐著,一副恭敬的模樣。
陳皇后有些滿意,到底是佟貞娘的女兒。就算京里那些風言風語傳得厲害,都不如自己眼見的真切。
“好孩子,莫要拘謹,且當是在自己家中。”
這話,李錦素是不敢接的,也不敢真當在家裡一樣。
陳皇后大約是猜到她的心思,起身扶著宮人的手,慢慢朝她走過來。她忙站起來,彎腰半屈著膝。
“看把這孩子拘謹的…也罷,這殿內確實讓人不太自在,不如你隨本宮到外面走走。”
她自是不敢有異議,跟在陳皇后的身後。
陳皇后有意和她接近,慢走一步,與她並行。
後宮之中,小景處處。假山樓閣,花草碧池。往來的杏衣宮女,朱衣太監,皆都低頭彎腰,穿梭忙碌。
這個時節,宮外也已是嫩綠一片,何況宮中。
早開的花引來了蝶兒,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幽香。陳皇后眉色舒展,淡然地看著這一切,眼神微飄著,似睨視眾生。
“又是一年春了。”
她轉過頭,看向李錦素,“也不知大濟寺的桃花開了沒有?”
“回皇后娘娘的話,前兩日臣女和祖母姐妹們去時,桃花皆已含苞。有些早露頭的已經開了,想來這兩日應是都開了吧。”
陳皇后的面上漸漸現出懷念之色,“應是不錯的,每年大抵都是這個時候開。本宮在閨中時,常與家人去寺中小住。大濟寺的祈福井,最是靈驗,本宮每年都會掛一個福袋上去。如今想想,應驗之事竟有五成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