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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賞的東西都堆在西廂,成媽媽按照李錦素的吩咐登記造冊。挑出一些綾羅點心等物,分成幾份,送到府中的其它院子裡。
李錦瑟明面上得的東西一樣多,私下裡李錦素又送了好些過去。
次日,禮部便有人上門,拿著佟氏的嫁妝單子。禮部侍郎得了宮裡的旨意,言明佟氏陪嫁過來的家具首飾等都歸李錦素所有,也算是念想。
主要是收田產和鋪子。
那些田契和房契裝在一個匣子裡,由柴媽媽親自送出來。常氏的心像被挖掉好大的一塊肉,疼得鮮血直流。
東西收走後,她真的病倒了。
這一病,就是半個月。
半個月後,李錦素向鞏氏鞏氏請示出府去看望表姐的事情,鞏氏得了好處,又氣倒了榮安堂的老虔婆,心情大好,當下准了。還讓她帶上成媽媽和紅綾,路上當心。
紅綾是眼線,鞏氏的人。
她乖巧地同意,帶著兩人出門。
萬戶巷之所以叫萬戶巷,是因為人雜。舉凡來封都的外地人,第一個落腳的地方就在此處。轎子從巷子穿過,耳中聽到的是各地的方言。
那位表姐住的地方倒不算太差,是個兩進的院子。
成媽媽敲了門,一個老僕開的門。
“我們姑娘來看表小姐了。”
那老僕一聽,便開門讓她們進去了。
裡面的院子收拾得特別的乾淨,種著一些花草,看起來頗有幾分雅趣。門口掛著大帘子,走出來一位老媽媽。
老媽媽圓臉,眼睛不大,還長著不少的斑。原是極為普通的長相,然而十分的壯碩,身量很高。猛不丁一看,駭人一大跳。
“這位姐姐,我們姑娘是右僉都御史府上的三姑娘。特地來看表小姐的,不知表小姐可在屋裡?”
那老媽媽把三人一打量,指了指李錦素,“原來是李家的表姑娘,我們主子一直盼著。表姑娘請隨我來,你們都候在外面。”
成媽媽和紅綾留在外頭,那老媽媽領著李錦素進去。
李錦素隱約覺得這位表姐的架子有些大,若真是來投靠別人的女人,不會是這樣的待客態度。一想那表姐自剛開封都城給她送過信後,便沒了下文,想來是個有所倚仗的。
屋子裡擺設簡單,卻處處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雅致。中堂之上,坐著一位蒙著白紗的女子。雖然蒙著臉,露出來的眉眼極為漂亮。
與京中女子偏愛的細柳眉不一樣,她的眉型顯英氣,微微上斜。一雙鳳眼,瞳仁極黑。李錦素想著,這應該就是那位表姐了。
“表姐恕罪,錦素來遲了。”
“無妨,請坐吧。”
聲音清越動人,略帶中性,卻又聽得特別舒服。
“先前是錦素不懂事,表姐來封都半年,我都未曾來看過,實在是不該。表姐大人有大量,千萬莫要與錦素一般見識。”
看這位表姐矜貴的樣子,根本不可能打秋風。原主真是個傻子,事事聽命鞏氏,生怕佟家人的沾上,連自己的表姐都拒之門外。
在來的路上,成媽媽說過表姐姓薛,閨名一個瑜字,薛瑜是個寡婦,雙十年紀。論起來,是表得不再表的表姐,薛瑜的母親是她外祖母表姐的大姑子的表外孫女。
古代的姻親關係,講究追根溯源,盤根錯節。薛家在驪城是做生意的,是個小富戶。驪城在北疆,靠近夏國。
薛瑜修長的手指摩梭著玉骨瓷的杯子,手指根根似玉,說不出的好看。比尋常女子的要長出不少。
她半斂著眸,“我自是不會與你計較的,你長在內宅,行事狹隘,以己度人。我來封都,既不想打秋風,也不想依附你們李家,這一點,你們大可放心。萬不想堂堂御史府,行事如此可笑,竟嚇得不敢見人。”
李錦素一噎,這個表姐說話好生直接。
聽聞驪城女人可與男人一樣拋頭露面做生意,地位不比男人低。今日一見,傳聞果真不假。若不是那樣的民風,也養不出如此犀利生猛的女人。
“表姐生錦素的氣,是應該的。原就是錦素做得不對,表姐怎麼罵都使得。”
“哼,我最煩你們這些大戶小姐,明明心裡氣得不行,面上還要裝模作樣。”
李錦素不知怎麼回答,被噎得死死的。心裡納悶著,既然不待見她,為何又要請她上門,這個表姐倒是奇怪得很。
薛瑜半天沒聽她說話,撩起眼皮,睨著她。
李錦素看著她的眼睛,沉迷在那清濯濯的深潭中。對方蒙著臉,唯有眉眼露在外面,越發顯得那雙眼分外的好看。
“你看什麼?”
“錦素覺得表姐好看。”
“哼,膚淺之輩。”
這話懟得李錦素表情訕訕,誇人長得好看還被懟,這個表姐的脾氣應該不太好。她訥訥著,喝了一口茶。
茶水入口,沁入心肺。
她看了一眼茶色,是極品的霧峰銀針。
表姐豪富啊!
“表姐,錦素說什麼都不對。錦素知道,先前是我做得不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罵也罵了,氣該消了吧。”
“你倒是認錯得快,既是如此,我也不追究了。我且問你,我聽人說你用你母親的嫁妝,給自己換了一個鄉君的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