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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瑜身體又是一僵,心頭泛起異樣。
恰在這時,外面有吵鬧聲。只聽得紅綾的聲音,哭哭啼啼,夾雜著爭辯聲,好不委屈。“姑娘,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表小姐的下人好生無禮,竟然污衊奴婢。奴婢好歹是都御史府出來的人,又是姑娘的身邊人…”
李錦素眉頭一皺。
薛瑜眸光一冷。
“表姐,我出去看一下。”
丟人丟到外面,還是在剛剛示好的表姐面前,李錦素覺得挺沒臉的。這個紅綾,不知又作了什麼妖。
她一出去,成媽媽過來俯耳低語,將事情道明。
紅綾頭髮有些零亂,被那老僕押著跪在地上。看樣子掙扎了好一會兒,沒有掙脫,衣衫不整很是狼狽。
“姑娘,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表小姐的下人太欺負人了…他們是在打你的臉面哪…”
“這位老伯,你先放開她,我來問話。”
那老僕手一松,紅綾差點倒在地上。
“嗚…嗚…姑娘,他們欺人太甚…奴婢不知怎麼的,就被抓起來。他們說奴婢不懷好意,想偷東西。呸,一個破落戶,想打我們都御史府的秋風,有什麼值得別人惦記的…”
李錦素走過去,站在她的面前,“你是我身邊的人,按理來說我自是信你的。可是你告訴我,我讓你守在外面,你是怎麼跑到後面去的?你去那裡做什麼,為什麼不經別人的允許私自亂闖?”
“奴婢內急,想找茅房…”
成媽媽恨不得給這死丫頭一巴掌,什麼內急,一個女子,當著外人的面說出如此不體面的話。丟的不僅是自己的臉,還有她們姑娘的臉面。
“紅綾!”
“這位老妹妹莫急,我看這位姑娘並非因為內急。若真是人有三急,為何不問人?”
高壯的胡媽媽開了口,眼神輕蔑。
紅綾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道:“我…沒來得及問…”
“是嗎?既然你那般著急,怎生這會兒還忍得住?”胡媽媽話一出來,成媽媽的臉色都變了。不是因為這話問得刁鑽,而是因為這話太過粗俗。
“我…”
紅綾捂著臉,紅白相交。
果然是驪城出來的,不僅主子生猛,下人同樣生猛。
李錦素壓根不用再問,就知道紅綾在撒謊。一定是那好繼母的意思,讓紅綾查探表姐的家底。這樣一個人,要是還放在身邊,不知何時會生出禍端來。
她之前投鼠忌器,一來怕鞏氏警覺,二來是怕走了一個紅綾,再來一個綠綾什麼的。總之都是鞏氏的人,換湯不換藥。
說也奇怪,才和表姐見了一面,她莫名有了一些底氣。
不知何時,薛瑜也出來了。一襲白衣白面紗,飄然若仙。就是身量太高了些,然而有牛高馬大的胡媽媽作衫,倒也不算太顯。
“表姐,讓你見笑了。是我約束下人不力,回去一定嚴懲。”
“哼,這哪是你約束不力,是有人生了二心,你且跟我進來。”薛瑜冷著臉,進了屋。
李錦素看了煞白臉的紅綾一眼,跟著進屋。
薛瑜走在前面,修長的身材,姿儀如風。明明是女子,愣是讓人覺得雌雄莫辯,極為矜貴高冷自帶仙氣。
她穿過中堂後面的屏風,轉進了內室。內室與中堂不一樣,布置得更加簡單雅致。厚重的白色紗幔,清神寧人的薰香,還有四方的柜子。不太像女子的內寢,處處透著低調沉穩。
這倒是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李錦素想著,覺得不足為奇。
薛瑜取出一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樣東西。
是一方繡著素梅的帕子,帕角還有一個素字。
“表姐,這是…?”
李錦素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東西看著眼熟,自己的帕子就是這樣的。難道她之前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背主的下人,和別人合謀私取主人的貼心物件。至於她要做什麼,還需要我多說嗎?”
“不…不用了。其實我早就看出她有異心,可是我不敢輕舉妄動。弄走了她,我那繼母正好名正言順地塞人過來。”
薛瑜冷哼,“你瞻前顧後,焉知在你顧慮的時候別人已經有了動作。這東西被我截了,若是落到別人的手中,你可有想過後果?”
“多謝表姐。”
李錦素心下感動,後頸生涼。她不知道鞏氏已經行動了,還傻傻地以為自己可以慢慢謀劃,孰不知刀已架到脖子上。
薛瑜睨著她。
到底還是十幾歲的姑娘,又沒出過內宅,能醒悟過來已屬難得,不能要求她一朝學會算計人心。
“你不發作,別人只將你當成手中玩偶。你若是發作,反而會讓對方有所顧忌。世人欺軟怕硬,若想不受制於人,應學會如何先發制人。”
李錦素聞言,深深行了一個禮,“表姐說得極是,今日聽表姐一言,才知過往我所思所想太過狹隘。我錯了,不應該只想著藏拙。”
“藏拙本沒有錯,但不能一味忍讓。那個丫頭,留不得!”
“錦素省得了。”
李錦素把帕子揣進袖子裡,告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