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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吃完了年夜飯,還得守夜。池映真主動搶下了今晚洗碗的活兒,這樣還能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她捏了捏自己的臉,感覺臉都笑僵了。
真心的笑令人心情愉悅,強顏歡笑只會心累。
她聽著外面的歡聲笑語,開始洗碗。突然旁邊走過來一個人,拿起來一隻碗和她一起洗。
“你怎麼來了?你去和爸媽聊天吧,我來洗就好了。”
“沒事,一起吧。”
池映真默默地洗碗,今天孟越瀟都沒法挑起她的興致了。
“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為想家了嗎?”孟越瀟說。
“嗯?看得出來嗎?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影響你們的。”
孟越瀟:“沒有,我只是隨便猜猜,沒想到被我猜中了。”
“……”
不想和他說話了。
兩人一起洗碗了完,在池映真要出去前,孟越瀟拉住了她。
孟越瀟對她張開了雙臂:“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今天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家人。”
池映真沒有動,孟越瀟走過去抱了她一下:“我知道家人是很難被替代的,不,或者說家人是根本無法被替代的,但是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親人,你在這裡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謝謝你。”
“好了,我們出去吧,如果你覺得不開心就先回房間,不需要那麼勉強自己。”
“對不起……”
“當然更不需要跟我道歉。要是覺得不好意思自己先回房間,就再等一會兒吧,今年多了兩個小孩兒,應該不會守到很晚。”
“嗯嗯。”
今年果然沒有守到很晚,沒多久大家就各自回了房間。只不過不是因為多了兩個孩子,而是因為曾蘭花想起了遠嫁的大女兒,心裡傷懷,先走了,其他人也就散開了。
新年就這麼過去了,過了忙忙碌碌四處串門的正月,又要開始新的一年的工作。
在準備回縣城的前一天,池映真收到了池立東寄來的第三封信,這封信加大了她的不安。
“你看,上面壓根沒有提到別讓我們再寄錢過去,是不是說他壓根就沒有收到那筆錢?會不會所有東西都是經過檢查才到他手上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能說明他的實際情況比他自己說的要嚴峻得多。”池映真把信紙攤在孟越瀟面前,慌慌忙忙地說。
孟越瀟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果然和她說的一樣。他甚至懷疑這封信都是池父在別人的監視下寫的。
“我們過去找他吧。”孟越瀟說。
池映真看著他,眼神中十分無助。要去一趟西南談何容易?
“我們先去問問段工,看他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事不宜遲,他們當天便回了城裡,直接去了段邦余家裡。
段邦余他們正好也走完了親戚,打算在家休息兩天,看到池映真他們十分高興。
聽明了他們的來意後,段邦余沉吟半晌,說:“出門的介紹信一般都是大隊裡開的,不過你們兩個都在工地里上班,人也住在城裡,實在要開也不是不行。”
池映真眼睛亮了起來。
“別高興得太早,只能說是試一試,要是不行你們還是回村里想想辦法吧。”
“村里瀟哥要開是沒問題,主要是我,肯定不會同意。”池映真為難地說。
段邦余答應了幫他們去開一下試試,約好了明天這個時間他們再過來看看結果。
池映真和孟越瀟回到了城西的家裡,孟越瀟拍了拍她的背:“一定會沒問題的。”
“嗯。剛才匆匆忙忙地跑去段工家裡,你也累了吧,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葛奶奶家看看她。”
“好,你去和她說說話也好。”
葛奶奶依然在做衣服,她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別的事可以做,連年三十、正月初一都是做衣服渡過的。
池映真進了葛奶奶家,感覺自己那躁動不安的心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映真,過年好啊。”
“葛奶奶過年好。”
“過了一個年,長得更俊俏了。”葛奶奶誇她。
“哪裡哪裡,葛奶奶您別這麼誇我,我會當真的。”
葛奶奶去給她倒了一杯茶,坐下來:“是過年在婆家不開心嗎?”
“啊?”池映真抬手摸自己的臉,怎麼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情,她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葛奶奶微笑:“不是你的表情,而是整體。”
“整體?”
葛奶奶沒再順著這個說下去,只問:“想跟奶奶說說嗎?”
池映真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髮,說:“其實也不是因為在婆家不開心,就是有點擔心我父親。”
“你父親?”
“您知道的,我是知青嘛,而且以前成分不太好,就是因為我父親……”池映真含糊地說。
葛英香看出了她的顧慮:“你父親是知識分子吧?”
“這您都知道?”池映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等你活到我這把年紀的時候,也能像我這樣了,一般事情都能看個**不離十。”她用睿智的目光看著池映真,“你也不用有什麼顧慮,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