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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李麗娟不注意,趙國年偷偷地在陳立夏耳邊說道。
陳立夏還以為他指的是“折騰折騰早點懷上”的話,微微有些臉紅。不過兩人都要結婚了,李麗娟說這個也沒有什麼。
她笑笑,“明天我就不帶菜去縣裡了,一早過來找你!”
李麗娟瞥見兩人說悄悄話,便催促著立夏一起走。
陳立夏給趙國年留了只烤鴨,便匆匆忙忙地跟著她一起回去了。
看著小兩口依依惜別的樣子,李麗娟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兒子和準兒媳婦感情好,她也是高興的,可是現在搞得好像她是個惡人似的!
都怪那些爛貨亂嚼舌根,看這回兒子結婚了,他們還能說出什麼!
李麗娟和陳立夏一起騎著自行車回村,路兩邊的大片玉米地已經變成金燦燦的海洋,處處洋溢著豐收的氣息。
今年老天爺開眼,家家戶戶的莊稼都長得特別好。這段時間村里人忙著秋收,忙得昏天黑地,只有陳家的地還一點沒動。
立夏忙著做生意,張萍那個病秧子也幹不了什麼活兒,李麗娟有些擔心。
“現在家家戶戶都收地呢,你家的打算咋辦啊?”
這個事兒陳立夏早就做好打算了,如實道:“我們家那情況嬸兒你也知道,往常都是我和立春起早貪黑的干,今年我打算僱人!李嫂子家的地快收完了,還有李梅家,我跟她們說好了,等到她們自己家的活兒幹完了,就來給我家弄!李嫂子兩口子、李梅兩口子再加上李梅的小姑子張琪,估摸著用不了三四天就能弄完了。”
“僱人啊?”李麗娟還從沒有聽說這莊稼地的活兒也僱人乾的,這不是浪費錢嗎?
陳立夏也不拿李麗娟當外人,詳細地給她算了一筆帳,“僱人收莊稼,我給一人一天一塊錢,按照五個人干五天來算,也才二十五塊錢!家裡還有三百斤的乾菜,在這五天裡完全可以賣完,按照平均九毛錢一斤計算,就是二百七十塊錢,扣除人工和收菜的成本,淨利潤也在二百二十以上呢!”
“你現在也不收菜了,李梅她們也早就回家了,還哪來的成本?”
李麗娟早些年是大隊會計,嫁給趙書記之後,為了避嫌才從大隊辭職的。這幾年趙國年做草藥生意,都是她在記帳,對會計這方面自然十分敏感。
如今會計記帳大多使用的是收付實現制,96年之後才改成了權責發生制。而立夏的理念是建立在權責發生制的基礎上的,她不免有些疑惑。
陳立夏沒想到李麗娟還懂這個,有些驚訝,細緻地給她講了權責發生制的含義和跟收付實現制之間的區別。
李麗娟聽得十分入迷,兩人說著說著,就到了村里。反正也是騎車,陳立夏將李麗娟送到了家門口,從筐里拿出一隻烤鴨塞給她。
李麗娟自然不肯要,可耐不過陳立夏磨人的功夫,也只好收下了,又囑咐一番以後別亂花錢之類的,陳立夏都應下來。
看著陳立夏騎著車離開,李麗娟心裡還有些澎湃。這小丫頭知道的怎麼這麼多?能反應各期收益費用的權責發生制?她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陳立夏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過隨口一提,倒是激起了李麗娟的學習熱情。
回到家後,她便將婚期定下的事情跟張萍說了聲。
看著張萍立馬黑了的臉色,她心一沉,果然,張萍張嘴就罵了起來。
“訂婚期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跟我知會一聲?你還當我是你媽?跟誰學的這麼放浪,等不及了要鑽那瘸子炕上去是吧?”
今天朱才俊到公社辦回城手續,把那些個風言風語聽了個滿耳,回來跟張萍添油加醋地一說,她這火登時就竄起來了。
再說陳立夏昨晚確實沒在家住,加上訂婚期也不問她的意見,張萍這嘴也就怎麼控制不住了。
可這話也說得太過分,陳立夏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上樑不正下樑歪,我自然是跟你學的了!”
“胡說,你又不是我……”張萍臉色一變,一下子住了嘴,頗有些慌亂地別過臉去。
陳立夏知道她要說什麼,隱隱地覺得有些好笑。張萍這麼怕人知道她不是她親生的,為什麼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呢?
對於張萍,陳立夏心裡也是矛盾的。畢竟是將自己養大的母親,雖說不是親生的,但這份恩情在這兒呢。可張萍的作為……
空氣安靜了幾秒,張萍緩了緩情緒,才幽幽地說道:“你們結婚我不管,但是結婚之前,你們兩個安分點,別干出什麼丟人的事兒,讓人戳你脊梁骨!”
“嗯。”陳立夏也不想問了,冷冷地應了一聲,便出去做飯。剛走出門檻,又轉回來,“媽,我雇了幾個人後天來給咱家收地。僱人的錢我出,賣苞米的錢你就留著吧!”頓了一下,她語氣低了些,“我要嫁人了,這個家,希望你能自己撐起來!咱家可不光陳立秋一個大學生,立春也要上學呢!”
她話里有些悲傷,張萍張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無從說起,梗著脖子看向窗外,沒做聲。
陳立夏嘆口氣,出了屋。
第二天一早,陳立夏吃完飯,剛想去糧庫找趙國年,沒想到他就來了。
“不是說好我去找你嘛!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