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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王科長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個糙老爺們,也想不起來這些事,平時大大咧咧的習慣了。其實我身體挺好的,就是那天從李家堡子回來,就開始發燒……”
提到李家堡子,王科長的話一下子停住了,試探著看了眼陳立夏,“立夏,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趙國年的事?”
“嗯!”陳立夏也不跟他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王科長,我想見一見國年。我去局裡問了,但是當班的警察不讓見,我……我只能來求求你。”
她說得懇切,王科長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行,我帶你去看!可是,你……”
他想說看過了又能怎麼樣呢?但迎著陳立夏欣喜的眸子,終究沒有說出來。
“立夏,如果趙國年真的判刑……”
“我會等著他的!”陳立夏不是故意打斷他,只是發自內心的想法脫口而出。
王科長眼神黯淡幾分,心裡隱隱地有種悵然若失。但這不是早就知道的嗎?他自嘲地笑笑,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吊瓶打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雖說沒有完全好,但是感冒那種暈乎乎,頭重腳輕的感覺已經沒有了。王科長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笑著看向陳立夏道:“立夏,今天可多虧你了!走,出去我請你吃飯!”
“王科長,吃飯就不必了,要不,你帶我見見國年吧?”
陳立夏知道這樣很唐突,可是,她真的等不及了。王科長聞言沒有說什麼,跟著護士拿了藥便帶她到了公安局。
反正已經答應她了,早點晚點來看也沒有什麼區別。他這樣安慰自己,直接將陳立夏帶進了關押趙國年的房間。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可是看到趙國年的那一瞬間,陳立夏還是有些忍不住想哭。趙國年身上還穿著結婚的那件西裝襯衫,只是多了不少的褶皺,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上去十分頹唐。
小小的候審室里只有一個草墊子,上面鋪著單薄的被褥。現在天氣已經很冷了,他蓋得這麼薄,身體怎麼受得了?
她吸了吸鼻子,在靜謐的夜裡發出輕微的聲音。就見他倏然轉過頭,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抱住了。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陳立夏緊緊地摟住他的腰,整個人窩在他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這兩天的委屈擔憂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王科長已經很自覺地將門鎖上出去了,趙國年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溫聲安慰著:“寶寶,別哭了,讓你受委屈了,別哭了!”
半晌,陳立夏才緩過來,趙國年的襯衫已經被她的眼淚濕了一大片,她吸吸鼻子,仰著頭撫上他的側臉關切地說道:“國年,這兩天發生什麼了嗎?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趙國年輕輕地拂去她臉上的眼淚,這屋子裡也沒有什麼桌椅,他只能擁著她坐在了草墊子上。
想著這兩天的審訊,他微微皺起眉頭,淡淡地說道:“他們只是問了一下情況。”
那就好,陳立夏心裡微微鬆了口氣,拉著趙國年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感覺他身子僵了一下。她疑惑地看過去,只見他頗有些慌亂地扭過頭,頓了一下,大手反握住了陳立夏的手,臉上帶著明顯的掙扎和猶豫。
陳立夏看著他的表情,心裡驟然一緊,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果然,趙國年忽然鬆開她的手,身體也刻意地坐直了,跟她拉開些距離。
“立夏,我們也沒有領證,如果我真的被判了刑,你……”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是那含義是顯而易見的。如果他被判了刑,她就走吧。
陳立夏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站起來。忙了一天,她動作太猛,還有些頭暈。她也顧不上,盯著趙國年的頭頂質問:“你叫我什麼?”
“你叫我什麼!”趙國年不答,她又問了一遍。
趙國年嘆口氣,“立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不想讓你……”
“我不想聽你說這種話!”陳立夏打斷了他,已經帶著哭腔,“趙國年,你什麼意思啊?全村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你現在不想要我了是嗎?你讓我以後怎麼在人面前抬起頭?”
聞言,趙國年也站起來,卻迴避著她的目光,始終低著頭。
“立夏……你這麼好,會有更好的人……”
“更好有什麼用?我不稀罕!”陳立夏剛剛壓抑的眼淚又流出來,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生氣泛起一絲絲紅暈,“趙國年,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是判刑又怎麼樣?你又沒有造成什麼嚴重情節,最多就是三年,三年而已,我還等得起!三年之後,我們還能名正言順地領證了呢!”
三年而已?現如今的情況,恐怕不只是三年了。就算真的只是三年,他也不想讓她等。這是一個女孩兒最好的三年啊!如果他真的下了大獄,一輩子都會有這個污點,以後也只會拖累她的。
思及此,他面無表情地抬起頭,迎著陳立夏的眼睛故意冷漠地說道:“立夏,你走吧,這件事你也不要摻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