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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去!”他黑著臉吼了一聲,一下驚起一片蟋蟀叫聲。
陳立夏被訓得像個孩子,撇撇嘴想要埋怨,卻被他一個冷眼就憋回去了。
趙國年一手推著她的自行車,一手牽著她,生怕她跑了似的,就這麼拉著手回了村兒。
“國年,你怎麼一大早在那呆著啊?”
“國年,你幹嘛去了?衣服都濕透了!”
“國年……你搭理我一下唄……”
陳立夏墨跡一路,他都冷著臉一言不發。等到了陳家門口,才略帶無奈地說道:“若不是我一大早去鍛鍊,還抓不到你偷溜呢!寶寶,你乖一點!”
聲音低沉渾厚有磁性,陳立夏本來一肚子氣啊,被這低音炮一哄,頓時煙消雲散了。嘴邊不自覺揚起來,小羞澀地點點頭。
今天中學休息,陳立春才剛剛起床,到院子打水洗臉正好見到門口的趙國年,歡快地跑過來,“趙哥,這麼早就來找我姐啊!”
趙國年“嗯”了一聲剛要走,卻聽立春熱情地說道:“趙哥,你留下一起吃個早飯唄!”
啊?陳立夏訝異地看了立春一眼,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留飯啊?家裡也沒有什麼好東西了,真是要留飯,也得弄些酒肉什麼的吧?
趙國年本想拒絕,可看立夏跟立春擠眉弄眼的樣子,捉弄她的心思就來了,點點頭率先進了院子。
陳立夏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嘀咕,這男人這麼怎麼不見外啊?
小臉皺成了個包子,她想了想,飛快地走近棚子裡拿出一些自己做的乾菜。
上一次一起吃包子,看到趙國年在調料里放了不少的辣椒,肯定是重口了!她挑出香辣味的蘿蔔乾,泡了一會兒,連湯帶水跟家裡僅剩的半根火腿炒了個辣蘿蔔火腿。又到園子裡摘了三個茄子,做了個醬茄子。家裡還有拌菜,算一個菜。想了想,她又摘了西紅柿和菠菜,放兩個蛋,做了個西紅柿雞蛋菜湯。
村里人吃早餐都是將昨天剩下的飯菜熱熱,沒有剩飯頂多就是做點粥,熱幾個餅子,就著鹹菜吃。有條件好的,才會炒一兩個菜。
趙國年沒想到,陳立夏做了四個菜。他一進院就被立春拉進了自己屋子,陳立夏手把麻利,將兩個屋子的灶台都利用起來,等他和立春出來,四個菜都炒完了。小爐子上碴子粥咕嘟嘟地冒泡,上面熱著餅子,全都做好了。
陳立春看著流口水,他看著卻只是心疼,她還受著傷呢,他是腦子抽了才會留下來吃飯,讓她這麼辛苦。
趙國年想跟陳立夏道歉,可礙於陳立春在不好表示,只能定定地看著她。
陳立夏倒沒覺得什麼,額頭的傷一點都不嚴重,其實連紗布都可以不要的,因此她根本沒當回事。
算起來,加上前世,這都是第一次請趙國年到家裡吃飯,雖然匆忙,但她還是儘可能的想給他留個好印象。
“你倆傻了?杵著幹什麼?立春,去拿碗。你!”說著,指了指灶台上的盤子,“把菜端到屋裡去,我去喊媽吃飯!”
張萍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每天也就起來的特別晚。她還不知道趙國年來了,要是冷不丁見了,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陳立夏得提前給她打個預防針。
果然,張萍聽說趙國年在家,臉上十分難看。看著立夏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我說你什麼好?大早晨就往家裡領人,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的臉早就被陳立秋丟盡了好不好?
陳立夏腹誹,面上還是淡然的神色,“媽,只要你不難為國年,這個月我可以多給你十塊錢!”
“你這是什麼意思?拿錢侮辱我嗎?”張萍一下子就炸毛了,“你以為你掙了錢就是你自己的?那是咱家的!還你給我十塊錢?告訴你,要想讓我給趙國年好臉,你趕快把你這段時間掙得都交到家裡!”
終於說心裡話了!陳立夏冷笑,平直的視線注視著張萍的眼睛壓低了聲音說道:“媽,那錢,我有用處的!”
張萍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識問道:“什麼用啊?……你你別說什麼本……”
“留著還給楚玉卿啊,畢竟,咱們家欠人家一萬塊錢呢!”
她輕飄飄地說完這句話,張萍已經震驚到石化了,目光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嘴唇都哆嗦起來。
“你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楚玉卿是陳家的秘密,十六年前陳柏蘭神秘失蹤後,就再沒有人知曉。除了已死的陳柏青,只有張萍自己知道。連跟她關係最好的陳立秋都不知道這個人。
陳立夏怎麼會知道呢?
張萍忍不住仔細打量,迎著她冷漠的目光,心裡越來越慌。當年的事情,難道她真的知道了?
陳立夏沒想到一個名字會對張萍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前世張萍病危的時候,一直在念叨這個女人的名字。病逝後,她收拾遺物的時候,也發現一張借條,大意就是張萍於1966年7月25日從這個女人手裡借到了一萬塊錢。1966年的一萬塊錢啊!絕對是天文數字了。
這個女人是什麼身份,竟然有這麼多的錢!而且張萍借這麼多錢做什麼呢?她從小到大,從沒有聽過有關這一萬塊錢的事兒,家裡為什麼也沒人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