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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治啥,賠的錢全治完了,借的錢也全治完了。要是不治了,煙煙賺的那些錢還能存下來,等以後嫁個好人家,我是沒法給她準備好嫁妝了,只能說不拖累孩子。以後人家知道她有我這麼個爸,哪個不怕?”吳建國活這麼大歲數,知道女方家裡要是有不能動彈的父母,肯定是很難找婆家的,他現在這麼個情況,人家一說起來,哪個都得搖頭。他活著,就是給一雙兒女負擔。
張秀蓮嚇得不行,牢牢的壓著他,一邊哭一邊嚎著,“你要是去死了,那我也不活了,咱們都別給孩子增加負擔。”
吳建國一拳砸在床上,再也沒了剛剛的力氣。
倆人哭過了一通,張秀蓮見吳建國沒有再尋死覓活的,才算是鬆了口氣,也沒敢再刺激他了,從床上下來,一邊把包裹里的東西拿出來,一邊說道:“這是給咱倆的衣服鞋子,都是好料子,我摸著涼絲絲的,熱天穿指定兩塊。這兩雙皮鞋咱們現在是不能穿了,不過冷點的時候倒是可以穿。還有給她弟俊俊的,你看這個小汗衫,上面還印了花樣,好看。等俊俊回來看到了,肯定得高興。”
吳建國撐著身體靠坐在床頭,用手摸著涼絲絲的汗衫,臉上也不由得帶了點笑意,“還有啥?不止衣服,我看到下面還有。”
張秀蓮把衣服都放在床上,又從下面掏出一包來,打開來一看,驚訝的說道:“這都是乾貨?”
“什麼乾貨?”吳建國伸長了脖子去看,就見到一包包塑封好的魚啊肉啊之類的,有些的他也不認識。
張秀蓮以前做工的時候在一戶人家裡看到過,指著其中一個說道:“這個叫墨魚,用來燉湯好吃。還有這些我也不知道是個啥,總歸就是做來吃的。這孩子買這些幹什麼啊?咱們在家有吃有喝的。”
她把那份信拿出來,“我看看信裡面說了什麼。”
吳建國把信搶過去,說道:“你又不認識幾個字,還是我來看吧!”
張秀蓮不和他爭,坐在床邊低著腦袋看,“說什麼了,你念念。”
吳建國把信展開,一邊看一邊說道:“煙煙說她在外面過得挺好的,沒在那家理髮店做事了,在一條街上擺攤賣頭花,賺得比以前多。”
“怎麼去擺攤了,累不累啊?擺攤肯定要累,有沒有人跟她一起?周家那小丫頭跟她一塊嗎?”張秀蓮關心的問道。
“沒說,你別急,我再看看。煙煙說給咱們裝了五百塊錢放在了你那雙皮鞋鞋墊下面,讓咱們取出來,先把借的錢還一些回去。把家裡安頓好了以後,就去海城找她。她那邊租好了房子,到時候帶我去醫院看看。”吳建國看到後面,輕聲說道。
張秀蓮趕緊把她那雙皮鞋拿出來,果然在鞋墊下面拿出來五百塊錢,嶄新嶄新的紙幣,她抓在手裡都燙手。之前吳煙都是一個月寄一百塊錢回來,現在一次性寄了五百,她不僅不高興,反而很擔心,又是擺攤了,又是寄這麼多錢回來,這都怎麼回事啊。
“她哪來這麼多錢?擺攤賺的?怎麼連房子都租好了?”張秀蓮急得去扒吳建國的手,恨不得自己看。
“等會,煙煙說都是擺攤賺的,讓咱們別問錢怎麼賺的,到時候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是正經賺來的,讓咱們別擔心。還說了,她那邊也在打聽醫院了,聽人說了一些醫生比較出名,到時候帶我去看看。”吳建國接著往下看。
張秀蓮鬆了口氣,“正經掙來的就行,正經掙來的就行。”
她是怕啊,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突然掙了很多錢,就怕煙煙走錯了路。他們這些村裡有不少這樣的小姑娘,出去了,被人騙了,然後回來被人說三道四的。她最怕的,就是她女兒因為著急掙錢,沒想開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來。
“想啥呢?咱家煙能去做那些事?她不一樣,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知道什麼事能幹什麼事不能幹的。我看她擺攤是真的能掙到錢,過年的時候村口的劉家大兒子回來,不就說那些大城市裡,隨便干點什麼都能掙錢嗎?不是還有人花錢買啥股票的,一下子掙了十多萬。咱煙煙那麼聰明,指定就是看擺攤掙錢,所以才不給人洗頭了。再說了,咱們在這瞎猜沒有用,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吳建國了解自己的女兒,肯定不會做不好的事。
“咱真去啊?”張秀蓮覺得女兒說得好是好,但過去一趟折騰,去醫院就不是一點小錢了,女兒再怎麼能掙錢,這才半年不到,能掙多少。
吳建國也猶豫,他之前跑了好些醫院,手術也做過了,治不好就是治不好,反倒是家裡現在負債纍纍。
正在夫妻倆猶豫的時候,外面有人喊了,“秀蓮嬸,你們家吳煙打電話來,打到小賣鋪那了,等著你去接呢。”
吳建國推了她一下,“快去快去,打電話來了,問問她在那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張秀蓮趕緊跑出去,跟人道了謝,就跑到不遠處的小賣鋪,小賣鋪老闆坐在門口吃瓜子,見到她來指了指電話,“等著呢,快接吧。”
吳煙等了一會,聽到那邊傳來呼吸聲,喊了一句,“媽。”
張秀蓮趕緊應道,“誒誒,在呢,媽在呢,你怎麼又寄那麼多東西,我和你爸在家裡有吃有喝的,你自己瘦成那樣,應該留給你自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