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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多久了?”夜未央上前去和灼華打了聲招呼,後者微垂著眼眸都沒有理會他一眼。
自從那日徐滄海讓灼華保護他以來,這猶如來自地獄的曼珠沙華就成了他的貼身保鏢,雖然灼華不大愛說話,但是大凡夜未央吩咐的任務灼華都能完成的很好,當然也不排除對灼華來講,去調查一個大學士的私生活實在太過於簡單。
夜未央總覺得,這個過於冷艷的男子實在不簡單。
這幾天已經習慣了灼華的冷漠,雖然知道這個紅衣男子不喜歡和其他人講話,夜未央還是喜歡對著灼華說話:“朱桂的事情已經辦完了,這徐大人交給你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可以不用這麼一直跟著我。”
在下人的幫助下坐上了轎子,帘子還沒有放下來夜未央就聽到了灼華的聲音:“師傅給你的信。”
隨後就是一封信被遞了進來,夜未央伸手拿了過來拆開,信上的字不是很多,意思也很簡單,徐滄海這是暫時不打算讓灼華回去,為了怕之後的朱桂一事刺激到吳子叔等人,便讓灼華暫時留在他身邊當保鏢。
嘿,這還有啥不願意的啊?
夜未央把信收好,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徐滄海對他的“賄賂”?暗暗笑了笑,夜未央總算嘗到一點作為皇帝身邊紅人的滋味兒了。
“替我向你師傅說聲謝謝,灼華兄弟,那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
回應夜未央的是轎子外面某人的一聲冷哼。
第二十八章-寂天樓1
晚秋的小雨淅淅瀝瀝地從白茫茫的天上落下,發黃的樹葉被雨水打得壓低了腦袋,幾片花瓣散落在cháo濕泥土上漸漸被雨水淹沒。
比往常穿得稍微厚實了一些,打著油紙傘背著藥箱的常少典匆匆忙忙地進了戶部尚書府的大門,熟門熟路地朝主屋走去,卻在半路從府內下人那裡得知這會兒夜未央並沒有在屋子裡縮著而是在玉池苑。
常少典又跟著下人到了玉池苑門口,下人朝裡面喊了一聲:“老爺,常太醫來了。”
就聽得裡面傳來那男人的聲音:“請常太醫進來,哎,來人扶我起來。”
隱約聽到了水聲,常少典一邊跟著下人進去一邊在心裡好奇夜未央這會兒在裡面做什麼,莫非是洗澡嗎?進了玉池苑的外屋,屋子裡的地暖頓時驅散了身上的濕冷寒氣,常少典站在門口將濕淋淋的油紙傘收好交由下人。
正低著頭整理身上沾上的雨水就聽到了夜未央的聲音:“這下雨天的真是麻煩常太醫了,你看要不要先洗個澡去一下身上的寒氣?”
“多謝夜大人,微臣——”甫一抬頭就見著面前不遠處的男人一頭濕淋淋的黑髮披散在胸前,身上似乎只是裹著一件長達小腿的白色長棉衣露出一雙白裡透紅的赤足,鬆散的衣襟大咧咧地敞露一截細長的脖頸與漂亮的鎖骨,襯著那剛剛沐浴後被蒸得似是要滴水的慵懶面容竟是說不出的風情來。
微微一怔,何時見過這等風景的常少典慌慌張張地趕緊把頭低下去不敢再去看男人一眼,轉過身焦急的說道:“夜大人!”
“啊,咋了?”在下人的幫助下靠在了鋪著厚厚獸皮毯子的軟塌上,夜未央好笑地看著常少典,這太醫今天發什麼神經?
“夜大人……你的衣服穿好了沒?”臉上止不住的燥熱,常少典壓著嗓子低聲問道。
“哦,你等一下,馬上就好。”原來是為了這回事兒啊,夜未央一邊讓下人幫忙給他穿衣服,一邊覺得好笑,他又不是什麼黃花大姑娘,這常少典的反應也太好玩了一些,都是男人,看到又不會怎麼樣。
更何況,他現在只是穿著他自製的浴袍又不是只穿著底褲。
直到夜未央說衣服穿好了常少典才轉過身來,一邊低頭給夜未央做著日常的腿部按摩,一邊帶了些責備的說道:“雖然屋子裡有地暖,夜大人也要注意保暖才是,大人的腿部氣血不通稍不注意就容易生病。”
“這雙腿要是不動一動再怎麼按摩早晚都會肌肉萎縮,我就是在水裡飄一飄蕩一盪,雖然不知道有多少效果也總比整天坐著的好,而且在水裡飄著的時候我就不覺得我是個廢人了。”前陣子管家李詠就把他要的游泳圈給弄好了,往手臂上一套就能在水裡飄著。
看著給自己認真按摩的常少典,夜未央猶豫了一會兒,低聲問道:“常太醫,我之前問過你,我這雙腿還有沒有希望康復,你說是希望不大,那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能讓我的腿好起來呢?”
“世界之大無所不有,少典的醫術有限不代表沒有其他醫術高人。”
“那日我在宮裡,皇上告訴我有人能醫好我的腿,”夜未央注意著常少典臉上的表情,“那人就是皇上的皇叔寂天樓。”
專心按摩的常少典一下子就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樓王爺?”
夜未央眼睛一亮:“看來的確是我失憶不記得樓王爺了,常太醫也知道這位王爺?”
第二十九章-寂天樓2
寂天樓,被喻為天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年僅十六歲就曾帶兵出征,文武雙全,又因姿容卓絕而在當年享有“天下第一人”的美名,只可惜後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跑到了天京城旁邊的玉衡山上帶髮修行。
這一去,就是十多年。
夜未央還記得那日常少典告訴他的這些關於寂天樓的傳聞,不過比起這個來夜未央對其他一些事情更感興趣。
比如說這位皈依佛門的樓王爺似乎脾氣不太好,這些年宮裡宮外時常有人想去玉衡山把人請下來,但無一例外的都被踹出來,而如今的大將軍劉伯兮劉將軍則是樓王爺的兩個徒弟之一,還有一個徒弟竟然就是當今皇上寂天殤。
【皇上小時候身子弱就一直跟在樓王爺身邊習武,每年有大半年的時間都在玉衡山上,只是自從皇上登基以後就再也沒去過玉衡山了】
呵!要不是問了常少典,夜未央都不知道寂天殤還有這麼多事情沒告訴他,那傢伙明明知道他“失憶”了。
趕在秋天的尾巴溜走之前,寂天殤就命夜未央代他前去玉衡山燒香拜佛順便看望樓王爺,就像那日在宮裡說的那樣,路上還有劉伯兮同行。
在他們臨行之際,朱桂被人舉報受賄且與青樓女子密切來往的一事已經由皇帝交由大理寺進行調查。
劉伯兮倒是輕裝上陣,雖然貴為當朝大將軍卻只是佩帶著一把劍騎著一匹馬背著一個包袱就上路了,哪裡像夜未央,一馬車是寂天殤讓準備的禮物,一馬車是他自己乘坐,還有一馬車坐著兩個專門伺候夜未央的僕人。
一人三馬車就這麼平平靜靜地離開了風雨欲來的天京城,浩浩蕩蕩地朝著玉衡山而去。
這從天京城到玉衡山倒也不算遠,只是路上沒有人講話夜未央覺得有些無聊,他本來就對劉伯兮有些好感,趁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和對方講講話,這種事情還得主動出擊,夜未央可不會等著劉伯兮主動和他講話。
“伯兮將軍。”打開了馬車的窗戶,夜未央探著個腦袋朝不遠處騎在馬背上的男子喊了一聲,聽見了夜未央的聲音以後劉伯兮放慢了前進的速度,等著馬車追上來以後騎馬到了馬車旁,面上一派沉靜:“夜大人有什麼事?”
“這麼一個人在前面走著,伯兮將軍不覺得無聊嗎?”劉伯兮離夜未央並不算遠,仔細想想距離上一次看到劉伯兮也有一段日子了,看著劉伯兮夜未央的腦海里就只有四個字——丰神俊朗。
“不無聊。”劉伯兮目光注視著前方淡淡回了一句,突然眉頭一皺似是想起什麼來,聽不出情緒的問了一句,“朱桂被查,夜大人就這般心安理得嗎?他畢竟是你的老師。”
好吧,帶了些質問的談話總比什麼話都沒有來得好,夜未央雖然對劉伯兮有好感也不意味著他會因此失了自己的個人堅持,聽了劉伯兮的話,夜未央問道:“他是我的老師,和我查他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聽伯兮將軍的意思,倒像是在責備我不應該查朱桂,暫且不論這事情是皇上交代下來的我這個小官敢不敢不從,就算他曾經是我的老師也不意味著我就能無視他犯下的過錯,朱桂要是沒做過那些事情,我若是辦了他就是我的不對,可若是我查出來的都屬實,我又何錯之有?”夜未央望向一旁的劉伯兮,“還是將軍也覺得我做錯了?”
劉伯兮意外的淡淡一笑,直視著前方也沒有回頭去看夜未央,說道:“你以前雖然在民間在朝廷里的名聲不大好,卻也向來愛惜羽毛不敢明目張胆的做些落人口實的事情,替皇上辦朱桂這事情本不該是你親自動手,就算朱桂犯下的事情都是真的,難道夜大人以為朱桂一黨就會因此嘴下留情,不說一番‘欺師滅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