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秋大老爺很不悅的瞪著我,“你還不從牆上下來!”
努努恭順的接話:“伯父請息怒,我這就讓她下來。”說著就轉身從懷裡掏出我的鞋給我穿。那些人瞪大了眼睛。
秋家大少爺驚訝的看著努努:“你,你居然給女人穿鞋?”
努努頭也不回很不在意的答:“對啊,我娘子的鞋都是我幫她穿。”努努幫我整好鞋襪,張開雙臂。
我歉疚的對那些人笑了笑,不好意思,還得刺激一下。我竄下牆頭,努努一把接住,抱個滿懷。
那些人的眼睛又瞪大了點,一時有些冷場。
秋家大老爺先醒過來,很惱怒的說:“大白天就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還不快放開。”
努努又幫我拍乾淨了身上的土才放開我。
這時有個人問:“這兩位是誰?秋老爺怎麼不介紹一下?”
那個爹很羞愧的說:“這是小人的三女和女婿,女婿家是江湖人士,有些不懂禮數,讓各位見笑了。”然後他很嚴厲的轉向我們,“還不快來拜見各位大人和燕公子。”
我倆一一拜見了,那個燕公子就是剛才問話的人,看著有點眼熟,兩個眼睛很放肆的打量著我。我作恭順狀退身在努努後面躲開他的視線。
秋大老爺很威嚴的斥責我們:“看你們象什麼樣子?秋家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努努作揖:“伯父大人教訓的是。”
我在努努後面嘀咕一句:“丟也是丟我家的臉,關你秋家什麼事?”
秋大老爺一瞪眼,“男人說話女人插什麼嘴?沒家教!”
我縮在努努後面撇嘴做個鬼臉,沒家教也是你家的責任。
秋二老爺接著審問:“怎麼不從門走?”
努努把責任攬過,“是小婿不對,只圖省事了。”
秋大老爺輕蔑的“哼”一聲,“一點禮數都不懂。”然後很高慢的問,“燕公子說他養的一隻黃鶯飛進了這院裡,你們可曾看見過?”
努努搖頭:“回伯父,不曾看見。”
我忍不住又插嘴:“鳥都長翅膀,怎麼會停在一個地方。”
秋大老爺面色又開始不悅,沒等他發作,那個燕公子接話:“秋小姐有所不知,我家那黃鶯是只呆鳥,不會亂飛的,剛才我還聽見它的聲音了。”
我心一突,抬眼打量了一下他,他沖我一挑眉。是他,那隻呆鳥。我說秋家人那“尊貴”的蹄子怎麼會到這獸跡罕至的地方來呢,原來是他搗鬼。
哼,小肚雞腸的男人,不就自由落體了一下嘛,還上門來挑釁,至於嘛?我輕蔑的扁扁嘴,收回目光,給那些人道個萬福:“伯父、爹、各位老爺,我這婦道人家也幫不上什麼忙,請容我告退。各位只管在這院裡慢慢找吧。”
秋大老爺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努努也施個禮道聲告退,要隨我一起進屋。
這時那個燕公子又出聲:“賢伉儷請留步。”
我倆看向他。看來他來頭不小,那幾個官老爺都誠惶誠恐在一旁聽著他發話。秋家的人則誠惶誠恐跟著官老爺行事。現在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燕公子身上。
那燕公子眼睛直勾勾看著我似笑非笑:“剛看這位什麼公子……”
秋二老爺小聲提示一句:“慕容。”
“哦,慕容公子,輕功真是不錯,可否幫我到樹上好好找找我的黃鶯?”
努努再老實,男人的本能也讓他警醒了,他上前一步擋住我,施個禮,“請燕公子稍候,待我將內人送進去就來幫您。”
我掩在努努後面加一句:“燕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我家相公不是那種玩物喪志的人,不認識黃鶯長什麼樣,怕是幫不上忙。”
秋大老爺喝一聲:“孽障,你……”
姓燕的一擺手止住他,譏笑的說:“看來慕容公子似乎有些夫綱不振啊,竟由得女人在一旁張牙舞爪。女人呢,是寵不得的,把利爪拔掉才好玩。不如讓我教你幾招馴悍法。”
努努挺直了腰杆:“燕公子好意心領了,我對娘子是一片敬愛之心,從來未存玩弄之意,也沒覺得她有哪裡悍。”
姓燕的又諷刺的笑兩聲,“慕容公子怕不是敬愛,而是敬畏吧?剛在牆那邊她好象踩到了你頭上,據你說她的鞋都是你幫著穿。哈哈,實在有些丟我們男人的臉啊。”
周圍的人也跟著一起附和嘲笑我們。
努努昂起頭,不卑不亢的回答:“敬畏又何防?各位想必都是讀過聖賢書的人,都知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怎地對自己的妻子這樣苛刻?她拋家遠親將終身託付給我,真心愛我,全心信我、知心懂我,又不顧十月懷胎的辛苦,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為我誕下乖覺可愛的孩兒。比之她為我做的,我不過是稍稍寵她一點,順她一點,不足以回報她的萬分之一。我只恨自己能為她做的太少。倘若一個男人的臉面是由輕辱自己心愛的女人得來的,那這種臉面我寧可不要。”
太帥了!我眼冒紅心看著努努,撲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狠親一口,“愛死你了,真是帥呆了!”
努努立刻由慷慨激昂變成大紅臉,在我耳邊輕聲問:“我剛剛那樣還呆啊?”
我笑出聲,“呵呵,不是那個意思。”
這時秋大老爺又在一旁壞人好事,“成何體統?光天化日就這樣,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還不放開!”
我這才想起旁邊還有閒人,我依舊掛在努努身上,回頭對秋大老爺輕輕的一笑:“都說出嫁從夫,我只聽我相公的。相公,你要我放開嗎?”
努努紅著臉摟住我,“不要。”
我對那些看呆的人包括姓燕的甜甜一笑:“論起羞恥之心,各位不該非禮勿視嗎?各位慢慢忙,我們回屋去羞恥。”
秋大老爺漲紅了臉,氣極敗壞的叫道:“我秋家沒你們這種不知羞恥的人,給我滾出去!”
“太好了!不是我們不懂禮數,可是你趕的哦。”我沖立在一邊的春杏一招手,“快去收拾東西,咱們回家了。”
姓燕的開始鼓掌,“兩位真是性情中人,好膽色!”他對其他人揮揮手,“你們都先退下,我有幾句話和他們說。”
那些人一一告退,臨走前秋家兩位老爺給我遞來警告的目光。
想給個機會讓努努表現一下,可是好象選的場景不是太好,先貼上,將就看吧。
那個燕公子也不準備點明是誰了,就是一個有點權勢的龍套。
第十二章 現鋒芒
姓燕的傲睨著我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敢這麼對我說話?也不怕逞一時之勇引來傾巢之禍?”
我冷哼一聲:“管你是誰,也得守王法不是?我們一沒犯法,二沒違紀,怕你作甚?”
姓燕的狂肆的笑道:“王法?秋小姐還真是天真啊!王法是上位者用來對付升斗小民的,你還真以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啊?”
努努的回應鏗鏘有力:“燕公子也不要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元朝的殷鑑不遠,怎知碌碌之眾就不能翻天覆地?”
姓燕的皮笑肉不笑,“慕容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想謀反不成?”
努努鎮定的回視他,“不敢,慕容家雖是江湖糙莽,忠君愛國還是知道的,不過也不會愚忠就是了。若有人借權勢壓人,我們斷不會任人宰割的。慕容家的人沒權沒勢,粗淺的功夫倒是會幾招,逼急了未必不能出個專諸、荊軻之類的人物。”
姓燕的不怒反笑:“慕容公子是在威脅我嘍?你不知道有人是激不得的嗎?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你們慕容家的厲害。匹夫之勇不是人人都能逞的,你可知道這麼做的後果?看你現在慷慨陳詞,若是有一日讓你吟誦王維的《息夫人》,望你還能這般慷慨悲歌才好。”
我在一旁笑靨如花,“息夫人有什麼可吟誦的,不過一個沒見識的婦孺,只會逆來順受被人欺凌。光不和楚王說話有什麼用,還不是給他生了兩個孩子。她既念著舊恩,在楚王宮裡那麼多年卻不知道找機會復仇,只會對著花掉眼淚。明明有那麼多種報仇辦法嘛。
來武的,她可以趁楚王睡著了朝他心窩裡插一劍。力氣小或找不到劍也沒事,把髮簪磨利點或找塊碎瓷片,朝他脖子上的血管使勁割一下,那血‘噗’的一噴,噴一會也就完事了。
什麼利器找不到也無妨,不還有手腳嘛,床底之間抓住他那壞事的東西下死力一捏或死命一踢,就算弄不死他也能廢了他,好歹教他以後再害不了別人了。
報過仇後再慷慨赴死,豈不強勝苟且偷生。
就算好死不如賴活著,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屈從了,也並非就不能報仇了,可以來文的嘛。
已然失節了乾脆就化美色為利器,學妲己禍國殃民一把,或象貂禪一樣引他同室操戈,怎麼也得讓他禍起蕭牆啊,這樣連亡國之恨都可以一起報了。人家西施一個浣紗女都可以滅了吳國,她堂堂國君夫人還會做不到嗎?
象她那樣一輩子過得窩窩囊囊,生不如死。真是個沒用之極!
想不到燕公子會欣賞那種女人。”
我使勁陰險的笑著,想表現得蛇蠍一點,好把姓燕的嚇跑了。開始時他也確實不自覺的摸著脖子哆嗦了一下,可後來看向我的眼光卻越來越激賞。
姓燕的鼓著掌,“好!想不到秋家那群窩囊廢居然能養出秋小姐這樣的人物!說起殺人還可以這般談笑自若,有膽量!有見地!只願你不光是口頭厲害,我拭目以待看你動真格的呢!哈哈!”
他大笑著走了。
我在後面一陣後悔,完了,太忘形了,我怎麼忘了有的人天性好掠奪,我越桀性難馴越激發他征服的興趣。
我擔憂的看向努努,“怎麼辦?我是不是惹麻煩了?我們這樣會不會連累家裡?”
努努安慰我,“不怕,這邊的官府管不到咱們家,咱們趕緊離開這裡回家。”
我還是很擔心,“那個姓燕的好象很有來頭的樣子,萬一他對咱們那邊的官府也有影響呢?哎呀,都怪我不好,我應該收斂一點的。連累了你也罷了,要再害了家裡人該怎麼辦?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努努很嚴肅的糾正我,“你何罪之有?我慕容家再不濟也不至於要一個弱女子屈於強權來保全。還說什麼連累的話?從小爹娘就告訴我,慕容家的人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大家一起面對,同進退。誰若自以為是聖人,作什麼犧牲自己保全大家的事,全家人不但不會感激,還要當他是家族的叛徒論處。以後再不許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