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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青年小聲道,「還沒好呢……」
狼崽子簡直要憋屈壞了。
怎麼會還沒好?都沒做過手術,哪兒來的傷痕等好!
他忍了又忍,看著哥哥的眼都要冒綠光了,卻只能等著杜雲停安安穩穩坐月子。好在杜雲停沒打算坐一個月,半個月就結束了,半個月一出,商陸立馬把他往床上拽。
杜雲停還蹬他,「慢點,輕點——」
說真的,這些此刻都已經通通顧及不得了。他已經化成了一塊糖,被狼崽子翻來覆去地舔舐,又咬著脖子好好地弄了一番。耳朵尾巴都化出來,毛都在床單上蹭掉了幾根,弄完之後,床頭柜上的東西被撞掉了好幾個。
商陸把它們都撿起來,抱著白兔子去洗澡,總算是心滿意足。兩人浸泡在溫熱的水裡,商陸下意識又要去抱他的背。
手都放在背上了,忽然間想起了什麼,硬生生又收了回來。
他可禁不起再來一窩了。
出月子後一周,杜雲停終於徹底恢復了清醒。他回憶起自己這段時間所作所為,簡直羞恥的不行,幾個世界的老臉都被通通丟光了。
7777陰陽怪氣。
【醒過來了?不去看看你的崽?】
【……】
杜雲停挪動著步子去了。兩隻兔崽子被安排在客廳的窩裡,這會兒嚼著鮮嫩的青草,已經長出了潔白細密的毛,倆毛糰子抵在一起蹭來蹭去,場面看上去溫馨有愛。
7777給他指,【左邊那是你大兒子,叫商二十八。】
【……】
【右邊那是你小閨女,叫商小六。】
【……】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杜雲停慢慢舉起手,捂住了雙眼。
這都是什麼事——一劍捅死他算了。
7777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下午了,你該帶著你倆孩子出去吃草了。】
【……】
杜慫慫好氣,看來一孕傻三年是真的。
小區里就有草場,他在陽光不怎麼曬人的時候,還是拎著籠子把倆兔子拎出去了。正打開籠門看它們四處慢吞吞撒歡兒時,杜雲停忽然看見他家門口有個身影。有個小年青腳步踟躕,在門口打著轉,這樣熱的天,還穿著嚴嚴實實的長袖長褲,半晌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伸手去按門鈴。
杜雲停有點兒奇怪,湊上前一看,才發現是江文康的現男友。
他的那封信,當時留了自己的電話與地址。
小年青也望見他了,遲疑道:「您是……」
「進來吧,」杜雲停打開門,「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這句話一出,小年青眼眶瞬間紅了,低著頭悶聲不響地跟著他進去。杜雲停給他倒了杯茶,聽見他聲音哆哆嗦嗦,「他真的打我。我都沒想過他會打人……剛開始打的時候,他跟我說他肯定會改,還給我寫了保證書,我以為他那天只是酒喝多了,只是一次偶然,可他在那之後,每天都出去喝酒……」
他越說越惶恐,聲線都在抖,慢慢把自己的長袖捲起來,上頭青紫一片,像是被用什麼鈍物打的。
「這是球棒。」小年青動動嘴唇,「好笑的是,這還是我給他買的。」
等到那隻手握住兇器了,他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平日裡看起來那樣溫和的人,在這種時候卻好像一下子變成了猙獰的魔鬼,下手時絲毫不留情。小年青不是沒想過報警,可他們已經是伴侶了,就算是警察來,多半也是以家庭糾紛草草結案。他一個男人,更不適用於保護婦女的各項條例,又是個舊人類,在真正面對暴力時,只有蜷縮著挨打的份,全然不能反抗。
他也想過跑。但與江文康交往早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他已經帶人回去見過了父母。江文康說,要是他不見了,就回去找他爸媽。
小年青沒這個膽子,他不能讓那對已經年邁的老人家出事。萬般絕望之下,他想起了當時當做是個惡作劇的信——好在那信上的地址被他記下了,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他找上了門。
杜雲停聽著這些斷斷續續的講述,就好像看見了原世界線里的白夏。
法律還未完善,同性伴侶還不受保護。偏偏他們仍舊頂著伴侶的名號,就將這包里變為了外人不好插手的家務事,無論和誰說,別人都只當這是夫夫之間的事,根本不願意多管。
他們都嘗試過想要從這泥潭裡掙脫,卻又無數次被重新拉回去,房門一關,又是一場新的噩夢。
小年青捂著眼睛,終於哭出了聲。
「有什麼辦法嗎?」他道,「我不能……不能再這麼活下去了……」
杜雲停拍拍他,平靜地說:「有。」
小年青的哭聲戛然而止。
「什麼辦法?」
「比你想像的還要簡單,」杜雲停說,「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讓這件事不再僅僅是家事。」
小年青的神色有些懵,看上去並沒有聽懂。
杜雲停也不和他多解釋,只問他:「有沒有什麼特長?」
小年青臉一紅,低聲說:「我就只是吃飯香。」
「最愛吃什麼?」
「——麻辣兔頭。」
杜雲停忽然間感覺頭一疼。
這麼殘忍的嗎?
他默默把懷裡的兔籠子往腳底下放了放。
「沒事的,」小年青看到他的動作,趕忙說,「我們都不吃這種兔。這種兔子都是用來長毛的,不是肉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