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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雲停拍拍小孩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難不難受?」他有點兒心疼,摸著狼崽子的臉,「不能喝就別喝,誰逼你了?走,先回家,我燉了煮酒湯……」
他禮貌地同眾人道了別,半是抱半是拖地把狼崽子往車上帶。剛剛還站得筆直的商陸這會兒跟沒骨頭一樣,只是一個勁兒哼哼唧唧往他身上靠,臉頰磨蹭著他的臉頰,青年推都推不開,小聲說他像小狗。
他們走後,幾個剛才同在席上的老闆都有些詫異。
他們還是頭一次看見這個商總的這副模樣。倒像是小孩兒撒嬌一樣,非抱著人不放。
「那是商總的愛人?」
小姐嘴角一撇,覺得長得也不怎麼樣。雖說是清秀,但遠沒到能讓人沉迷的程度。
多少出於嫉妒心,她問商陸的下屬:「商總是真的很疼他愛人?」
下屬看出她的心思,只笑了兩聲,道:「哪裡只是疼!」
他還記得那時仍然在念軍校時,商陸為著這個人挨了好幾回處分的事。基本上來之不易的休假,商陸從來都不會跟他們混,直直地收拾了行囊迫不及待奔家裡。想的狠了,加高的圍牆都攔不住他,他想盡辦法也要翻過去,從來不怕腿折了。見完之後哪怕第二天受罰,臉上都掛著止不住的笑。
他們常常開玩笑,說家裡恐怕是個金屋,裡頭藏著個寶。
後來才知道,居然這幾年來,都是為了同一個人。這人於商陸而言,當真是塊寶。
杜雲停好不容易把人弄上了車,拍拍他的臉,感覺小孩似乎是醉了。他伸出手,幫小孩按揉著太陽穴,忽然感覺有手在自己後頭摩挲。
杜雲停把他手打開,問:「幹什麼?」
狼崽子可委屈了,眼巴巴望著他,低聲道:「尾巴……」
他又在那處摸了摸,癟著嘴,小孩一樣小聲嘟囔。
「要摸尾巴……」
「……」
杜雲停無奈,只好變出尾巴來給他。毛茸茸一團被商陸攥在手裡,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一樣翻過來覆過去把玩了個徹底。
尾巴根部對任何動物來說都相當敏感,兔子也不例外。更何況兔子本來就是大自然的快槍手,這會兒槍都快上膛了,不得不阻止他,「差不多就行了,再薅要禿了。」
商陸住了手,又眼巴巴地盯住他耳朵,喊:「哥哥……」
聖人也能被他這一聲喊的心軟。杜雲停把自己的長耳朵也貢獻出來,感覺著小孩幾乎整個人撲在自己身上,舌尖繞了繞,輕柔地舔舐著他耳廓裡頭那一層細軟的絨毛。沒兩下,杜慫慫就被舔的腿軟了,微微有些打哆嗦,不得不將他推開。
「可——可以了。」
商陸沒覺得可以,手還拽著他下擺。小醉漢拽著他衣服,趴在他耳邊,小聲和他商量著什麼,還沒說完,就被青年否決了,「醉了就好好休息,別想著弄這些亂七八糟的。」
醉漢還覺得這不算亂七八糟,又出聲讓司機下車。杜雲停頭砰砰跳,連忙命令司機別下,可這倆人裡頭,商陸才是真正發工資的那個。司機心裡頭門清,很快把車停進一條沒有攝像頭也沒人經過的偏僻小路,獨自站得遠遠的。裡頭的狼崽子心滿意足,叼著他耳朵把他壓在車座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親。杜雲停被親的喘不上氣,又不好跟醉漢計較,等能呼吸了,就狐疑地瞪著小孩。
「商陸,你該不會是裝醉吧?」
狼崽子懵然抬頭,神情澄澈無辜,兩頰因著酒意的薰陶還有些隱隱泛紅。杜雲停看著那兩抹紅,又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感受著小孩這會兒的狀態,有些無奈。
「真在這兒?」
狼崽子眼睛發亮。
杜慫慫拿他沒轍,妥協了。
「在這兒就在這兒……」
狼崽子興奮地拱著他,幾乎不曾把他拱下車座。
車裡還很寬敞,車座也舒服。就在這座位上,杜雲停把他燉了好久的醒酒湯倒了出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靜心熬煮,湯已然變為了乳白色,微微有些粘稠。商陸低著頭,把他的一滴不漏吞下去,又舔乾淨了勺子,這才從口中緩緩吐出來。那勺子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發亮的水光,他抿著嘴,舌頭碰觸了下嘴角,好像還在回味。
這場景著實有些刺激,杜雲停想找個什麼幫他擦擦嘴,還沒碰到,小孩卻握住了他的手腕,低低道:「不用,我喜歡哥哥的湯……」
他靠近了些,臉又漸漸紅了。杜雲停只聽得他在耳畔小聲嘟囔,「想讓哥哥也嘗嘗我的。」
這話只是說說,商陸從來捨不得餵他喝,倒是一不小心打翻了湯碗。狼的占有欲在此刻的酒精催化下顯露無疑,他把湯汁塗了杜雲停一身,抹的那些地方都鍍著光,連那圓啾啾的兔尾巴毛裡頭都是濕潤的。被這樣強烈的狼的氣味刺激著,杜雲停接連從保溫桶裡頭倒出了三四回湯,倒到最後,桶里連半滴湯汁都看不見了,空空如也,一點兒也倒不出來了。
他大叫:【7777!】
7777簡直恨不得沒聽到他叫喚。但它不能不管宿主的生死,只好咬著牙扔下幾盒和諧膏,咕嚕嚕滾在地上,全被商陸倒進了湯裡頭當調料。
有了這個,醒酒用的兔子湯便更加鮮美了。
興許是酒的作用,杜雲停如同坐在過山車上,從高處猛地墜落下來,整個人都暈暈乎乎。機械運行的哐當哐當聲不絕於耳,好像這長的看不見頭的軌道,竟然把他帶到雲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