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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猛然抬頭,望著他。
「你哭了。」
慫慫癟著嘴,坐在床上哭的抽抽搭搭。他一面哭,一面抬起眼來掃著男人神色,道:「將軍……」
他真是被顧先生寵的嬌氣了,杜雲停想。
先前,他幾乎是從來不掉眼淚的——當然,開墾時除外。
那種時候,他想要不哭就全身而退,也是件難事。杜慫慫通常都是在沒到手的時候浪,等真的被顧先生壓著,那就當真慫的一批。被逼急了,「好哥哥」「顧哥哥」這樣的稱呼也能往外冒,張口閉口就是受不了了,當然沒太大作用,不僅沒讓男人生出憐惜來,反而愈發生吞活剝了他的心都有了。
這會兒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愣是擠出來兩滴眼淚,剩餘的不過是坐在床上攥著被子強行嚶嚶。7777看不過眼,道:【好歹再真哭的多一點。】
你這連眼淚也沒有多少,當真是太假了。
誰信?
顧黎卻信。他指腹把青年眼角那點淚擦了,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杜慫慫趁熱打鐵。
「我從小沒爸媽,還沒被人好好抱過,」他低低道,「將軍……可以抱抱我麼?」
將軍頓了頓,手把小暗衛環上了,在他後背輕輕拍著。
他嘴唇上驟然一熱,被什麼啃了。顧黎猛地瞪大眸子,再看時,小暗衛眼睫微垂,眼角仍掛著淚痕,目光在那長睫之下游移不定。
將軍怔了好半晌,手抵著唇。
沒人會錯這樣的意。這事太過親密,不可能在這之外有旁的關係。顧將軍難得愣在那兒,瞧著倒像是心理建設塌了又建,杜雲停看著覺得有趣,莫名又生出點憐愛來。
這模樣,顯然不是不喜歡自己的。
難得這個世界,顧先生什麼都不懂……
他慈父的心冒出來了,趁著人沒反應過來,又滿含愛意地啾了他一口。這一回嘴唇擦到了男人仍停留在嘴上的手指,顧黎以肉眼可見的幅度微微一晃,隨後又將沉沉的目光移向他。
「宮七。」
「嗯?」
將軍沉聲問他:「這是何意?」
杜慫慫心底的花一吐魯一吐魯往外冒,道:「是我歡喜將軍的意。」
他衣襟都散開了,這會兒渾然不知,還以老父親心態去摸將軍頭頂的發冠,心想顧先生古裝也是好看極了,當真是清正雅致——還不及他想完,將軍眉頭微微一蹙,旋即唇角終於多了笑意。
他眉目舒展開,道了一聲:「很好。」
杜慫慫巴巴地望著他。
將軍沒說出「我也歡喜你」之類的話。他只把青年壓進了床鋪里,低聲道:「我本以為……」
剩餘的聲音都含糊著,聽不分明。杜慫慫摸著對方的長髮,暗暗和7777討論,【顧先生會嗎?】
7777:【難說。】
杜雲停也覺得難說。這世界顧先生分明連半點經驗都沒有,他這個種田老手少不得擔起重責,他沉吟了會兒,道:【要是我先當一回攻教他……】
7777:【……?】
杜雲停說:【我感覺這世界,我有這個潛質。】
畢竟是有相關農學知識儲備的熱!
7777應了聲,不冷不熱,【你可以試試。】
不用他說,杜雲停也打算試。他沒把男人推起來,只道:「將軍,不能只親。您得這樣——」
他主動地將腰微微抬起來,示範給對方看,「您先翻翻土,帶會兒再上鋤頭……啊!」
他眼睛忽然瞪大了,不敢相信。將軍竟然熟門熟路過五關斬六將,直接綁了他家主帥進軍中軍大營。
這哪兒有半點不會的樣子?
杜慫慫突然覺得不好,這和他想像的有點不大一樣。
他頭皮發麻,喊了兩聲將軍,打算今兒先鳴金收兵,「咱們明日再打……」
將軍瞳孔漆黑,淡淡道:「箭在弦上。」
杜雲停:「……」
臥槽,這什麼意思,不得不發了是不是?
那就干唄!
他心裡頭那點兒野性也被徹底激起來了。杜雲停好歹也是幾輩子的將領了,領著手下那一幫子兵和顧先生幹過了很多次仗,雖然沒一次勝的,但俗話說的好,失敗乃成功之母,他越挫越勇,如今經驗已然凌駕於顧先生之上了。
雖然將軍那部隊氣勢恢宏,前頭兵,後頭炮,百萬雄兵浩浩蕩蕩,光看那架勢都夠唬人的——但杜慫慫還有點信心。他上戰場的次數,可比這世界的顧先生多多了。
顧先生那純粹是紙上談兵,談不出實際經驗的。
杜雲停感覺,自己應該能打好這一場以少勝多,打的敵軍四處潰逃。
然而事實往往不及想像那般美好,真等鼓聲敲起,雙方對壘,杜雲停不過略衝鋒了一回,便敗下陣來。雙方實力實在過於懸殊,顧黎那兒是揮鞭斷流的兩億大軍,他這兒就可憐巴巴數萬人馬,被將軍帶領主力部隊多次衝鋒,防禦早已徹底倒塌,中軍旗立都立不起來,不得不倉皇后退、潰不成軍。
按理來說應當放過降兵,偏偏顧黎竟還緊追不捨。杜雲停那點兒殘敗人馬好容易想著能逃脫了,又被對方硬生生拽回去,愣是又在戰場上廝殺了一回。
廝殺後,損傷無數,屍橫遍野。
杜雲停五日沒能從床上頭下去。他感覺上上下下應當都知道這回事了,畢竟這時候隔音並不能算好,而他那時候在戰場之上又過於激情澎湃,喊的這兩天下人進來送飯時瞅著他的眼神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