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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贄:「素衣怎麼樣?」
「小的不知。小的也是匆忙被喊到後院去,緊接著被差遣過來尋大人。」
楊贄深深地嘆了口氣,「走吧。」
蘇韶睡了兩天,身上的淤青碰撞變成了深紫色,在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即使睡著了,蘇韶依然皺著眉頭,並不安穩。
蘇韶:【我好餓,為什麼不給我飯吃。】
系統:【是你自己不讓人碰的。】
【我要不這樣,李公子趁虛而入了怎麼辦?我可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不是說醒了嗎?」楊贄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蘇韶迅速進入狀態。
他撐了撐眼皮,沒能睜開,看起來像是在做噩夢。
「素衣。」杜雅喊了他一聲,「我來了,起來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他難得脫下冰冷的偽裝,溫柔放輕了聲音,滿眼不可置信,
杜雅在風塵場所呆了這麼多年,一眼便看出他的傷是怎麼來的。他怎麼都想不到,被當做弟弟看待的,那個乾乾淨淨的少年,會因為自己變成這副樣子!
蘇韶對他的聲音反應很大,即使在睡夢中,立刻分辨出這是陪伴十二年的主人。他像是過電似的顫抖了一下,猛然睜開眼睛。
「素衣……」杜雅看著他,沒想到他會忽然醒過來。
「啊!啊啊!」蘇韶目光緊緊地黏在杜雅身上,他不顧傷痛,朝杜雅那邊爬過去,劇烈的反應牽動了一屋子人的心神。
杜雅連忙把人抓住,「別急,素衣我在呢,你想說什麼?慢慢講,我不會走的。」
杜雅坐到床邊,扶住他的肩膀,與蘇韶平視。
對上杜雅暗含憂鬱的眼眸,蘇韶停下了動作,愣愣地看著他,開口:「……」
「你說什麼?」
蘇韶也沒想到會這樣,他表情急切起來,「啊……」
「怎麼回事?」楊贄沉下臉,問旁邊的李謖。
「我去找大夫!」李謖反覆想著那晚救下蘇韶時的場景。
蒼白瘦弱的少年衣衫凌亂的被綁在床頭,他渾身是血,遮蓋住了底下的青紫。兩隻眼睛無力睜開,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他的口中塞著帕子,堵住了所有的掙扎,也堵住了呼救的可能。求死不能,只得活活受著。
李謖不敢想,如今蘇韶沒有辦法講話是不是跟那晚有關。李謖渾身冰冷,他真的怕了……如果是這樣,當初的少年是怎麼想的?他害怕嗎?他是不是早就不再期待……活下去?
蘇韶恢復了清醒,他依然抗拒與人接觸。
他啞了。
杜雅拿起厚厚的外衣,披在蘇韶身上,見他不排斥自己才放下心。
青兒準備了稀粥,杜雅接過來,用小勺舀了一點,遞到蘇韶面前。看出少年的惶恐不安,杜雅帶著幾分懷念唏噓,淡淡道,「我從未將你們當過下人。先前總是你來照顧我,現在換我來做,你卻不願領情,你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蘇韶頻頻點頭,生怕杜雅誤會了。
杜雅笑笑,餵他喝完一碗粥。
溫熱的食物進入腹中,蘇韶總算是有了暖意,人也精神了些。
蘇韶看著杜雅欲言又止。
杜雅嘆息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個好孩子,我看著你長大,自然最清楚不過。當時看到你和莫初在一起,一時間被氣昏了頭。」
蘇韶緊張地看著他。
杜雅摸摸他的頭,「不是你的錯,我知道的。凌莫初霸道蠻橫,但是從未做過欺男霸女的事。我們素衣更是乖巧,一心只想著我這個公子,素衣這麼難受,一定是凌莫初又欺負人了。」
他沒有說,凌莫初不會做,只是覺得別人不配,卻不代表他真心以為這是錯的。所以找來魏御庭,凌莫初絲毫不心虛。
他高高在上慣了,從來不把下人的命當做人命。況且他們這些煙花場所出來的娼伶,又有幾個會在乎這個?
杜雅會,跟在杜雅身邊的素衣也會。
他從來對得起過自己的名字,也對得起杜雅的期待。
蘇韶被杜雅這番話惹得紅了眼。被人欺負時他沒有哭,性命垂危時他沒有哭,就算是情緒崩潰,渾渾噩噩忘記了自己,他也沒有哭。這樣堅強的人卻被一點點溫暖寬鬆收買,輕易地展現出了自己的軟弱委屈。
他只有十七歲,未及弱冠,還帶著天真與稚嫩。此時他需要的,只是簡單一句話而已。
李謖和楊贄看到二人這樣親密,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
他們自以為的關心,蘇韶根本無法體會到。那些心理活動,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能更好受一些而已,於蘇韶而言沒有半分溫度。
楊贄帶著其他人走出去,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李謖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如果素衣知道了,應該會很開心吧。」
楊贄向來果斷,可是在蘇韶的事上卻拿不準主意了,「他不會恨我嗎?」
李謖嘲諷地勾起嘴角,「他和你不一樣。素衣是個善良的人,你見他恨過誰嗎?」
楊贄迷茫地看著遠方,「是我不配做他的兄長。」
第26章 2.11
杜雅陪了蘇韶兩日,在蘇韶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後提出離開,臨別前,少年也跟了出來,即使穿著厚重的冬衣,他看起來依然單薄瘦弱,蒼白的臉色遲遲沒有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