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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覺得什麼,男人確實瞬間僵硬。
「我叫沈如墨,你叫什麼名字?」沈如墨抱著水壺喝了一口,小聲問道。
火車上太吵,他不好意思跟其他人一樣大著嗓子吼,只能湊近顧葉臨的耳朵,問了一句。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朵上面,如同一把小羽扇,輕輕地撩撥著。
顧葉臨耳朵瞬間紅了。
這小孩兒,難不成在勾引他?
「你怎麼不說話?」沈如墨用胳膊肘捅了捅顧葉臨,問道。
「啊,什麼?」顧葉臨一臉茫然。
「我叫沈如墨,你叫什麼?」沈如墨也不惱,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我叫顧葉臨。」顧葉臨摸了摸發燙的耳朵,板著一張臉,努力保持鎮定。
「我能叫你阿臨嗎?」沈如墨抱著水壺,小小地喝了一口,列車員一路提著熱水過來,早就不燙了,溫度正好。
久旱逢甘霖,乾涸的喉嚨得到滋潤,沈如墨舒服地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沒喝太多,兩口之後就停下來,依依不捨地還給顧葉臨,「謝謝你。」
「我不渴,你留著吧。」顧葉臨搖了搖頭。
沈如墨眨了眨眼睛,看對方沒有勉強的神色,點點頭,「那你想喝了跟我說一聲,我還給你。」
「嗯。」顧葉臨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坐得太久,骨頭都僵硬了,沈如墨稍微活動了一下,舒服了許多。
他挨著顧葉臨,一動就碰到。
顧葉臨臉蹭的一下紅了,只不過皮太黑,看不出來。
這小孩兒,肯定是在勾引他!
不然怎麼一直蹭他!
過了一會兒,似乎到飯點了,火車上陸陸續續有人拿吃的出來。
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銷魂。
沈如墨聞著特別難受,將車窗打開一條縫隙,外面的風進來,總算舒坦了。
旁邊的人沒動靜,沈如墨忍不住咂舌,這大兄弟是植物變成的人?都不用吃東西的?光合作用就能活?
手裡還抱著別人的水壺,不聞不問太冷情了。
沈如墨摸了摸鼻子,拿了一個饅頭,遞給顧葉臨,「那個,你還是吃一個吧,下了火車還要走路,不吃點東西體力跟不上。」
顧葉臨瞅了沈如墨一眼,就在沈如墨以為他又要拒絕的時候,接了過來。
沈如墨鬆了一口氣,將水壺也塞過去。
顧葉臨就著熱水吃了一口饅頭,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
他就說,這小孩兒對他有意思!
不然火車上這麼多人,怎麼就盯著他一個?
這年頭,糧食多金貴啊,小孩兒一共就帶了三個,吃了一個,還有一個給自己!
顧葉臨心裡美滋滋的,簡直能飛上天。
沈如墨對顧葉臨心裡的小九九渾然不知,他單手托腮,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不知道想些什麼。
他今年十五歲,是家裡的老三,上面有一個二十歲的大哥和十九歲的二哥,下面還有一個十歲的弟弟和八歲的妹妹。
下鄉的名額本來落在大哥或者二哥頭上,怎麼都不該他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頂上。
但是大哥借著家裡長子的身份,託詞在家照顧爸媽爺奶,不願背井離鄉。
家裡也器重大哥,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二哥嘴甜,會哄人,磨了媽媽幾天,最後這苦差事落到他這不上不下在家一直被忽視的小三頭上了。
這年頭,每家每戶孩子都多,除了長子和幼子,中間幾個很難得到關注。
沈如墨被忽視得久了,變得沉默寡言,平時只做不說,功勞全被嘴甜的二哥搶了過去,他是個實心眼,也不吭聲。
現在被家裡放棄,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心裡到底是有幾分委屈的。
但是現在,他突然覺得無所謂了。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
快入秋了,晚上特別冷,沈如墨又穿著單薄的襯衫,凍得直哆嗦。
他跟顧葉臨挨在一起,這樣一抖,除非顧葉臨是個死人,肯定能感覺到。
看著小孩兒可憐巴巴的樣子,他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將小孩兒圈到懷裡。
這年頭,要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肯定有人罵有傷風化。
倆男的就不用擔心這麼多了。
顧葉臨穿的不多,但是身體好,暖呼呼的,像一個大暖爐,沈如墨感激地笑了笑,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顛簸了一天一夜,總算到了目的地。
沈如墨拿著行李,跟顧葉臨往外走,他帶的東西不多,就兩床被子,幾件衣服,還有鍋碗瓢盆什麼的。
但是他太小了,東西往背上一背,跟小山似得,怪嚇人的。
顧葉臨看不下去,皺了皺眉,手一伸,把他兩床被子拎到手裡,他掂量了一下重量,眉頭又皺了一下。
這兩床被子,太輕了,還沒他一床重。
想到沈如墨過來的時候連個水壺都沒有,顧葉臨抿了抿唇,對小孩兒的家境大體有了了解。
當即決定以後多照顧一下這個小孩兒,就當是報答對方給了自己一個饅頭。
沈如墨愣了一下,條件反射伸手去拿,「那個,阿臨——」
顧葉臨沒說話,悶不吭聲往外走。
人太多了,沈如墨拿不到被子,只好跟在他屁股後面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