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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棋摸了摸袖子,摸出來兩片金葉子。她身上從來都不帶銀錢,就算想買什麼,身邊伺候的人自然會付錢。袖子裡的這兩片金葉子還是她今早出門的時候隨手拿著把玩的。
“喏,給你。”軟軟的小白手將兩片金葉子遞給乞討的婦人。
那婦人木訥、渾濁的目光突然有著神采,伸出手去接金葉子。然而她瘦如枯柴的手突然緊緊攥著寧棋的手。
“你幹嘛,快鬆開!”寧棋甩了甩手,卻甩不開,這個女人抓得她好疼。
等那個女人鬆開了手,寧棋手腕上的一個玉鐲已經被擼下來了。瘦弱女人動作麻利地轉身就跑,然而腳步卻生生頓住,嚇得一動不敢動。
匡策手中的劍指著她,這個少年的臉色冷得可怕。仿佛自己再動一下,就要死於劍下。
前頭走著的寧老夫人和和王妃也聽見了響動,回過頭來。
“姑娘,你有沒有事?都怪奴婢不好,走了神!”蒲月握著寧棋的手,見寧棋白皙的手背已經紅了一大片,就心疼的紅了眼眶。
匡策冷笑道:“那兩片金葉子足夠你過活一輩子,小姑娘善心可憐你,卻搶人財物,既無感恩之心又貪得無厭。留在世上也是禍害。”
“饒命,饒命!貧婦一時鬼迷心竅了,再也不敢了!”
瞧著匡策不像個好說話的主,那瘦弱女人連忙爬到寧棋身邊抓住她的裙子,哭喊:“貧婦真的知道錯了,小貴人就可憐可憐我吧!家鄉鬧了災,我男人不在了,只落得我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孩子。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小恩人就饒了我吧!我把鐲子還你,金葉子也還你!”
寧棋看了看被嚇哭的兩個孩子,皺了皺眉。她有些猶豫地說:“你可當真答應了不再如此?”
“貧婦答應!貧婦答應!”那瘦弱女人喜極而泣,不住地磕頭。
“東西你留著吧。”寧棋向後退了一步。低頭瞧著自己的裙角。這條水藍色的裙子可是新做的,可是被這婦人弄得又髒又皺。
“謝謝小恩人大恩大德!”那婦人連聲道謝,便抓著兒子急忙往山下跑,生怕那小少年一個反悔一劍殺了自己。
“你當真以為你是在幫她?”匡策收起了劍,居高臨下地看著寧棋。
寧棋愣了一下,心裡琢磨著自己怎麼都是做了件好事吧?
“有手有腳,自當自食其力。你平白無故的饋贈,不過是讓這世間多一個坐享其成的無用人。”不過是年紀不大的少年,說出這話的時候卻是讓旁人感受到一種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寧棋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她憋了半天,仰著頭望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還多的匡策說:“開天闢地的英雄值得人敬佩,不代表碌碌無為的人就是有罪。有的人碌碌無為或許只是沒有機會,若這個時候別人給了他機會,提點了他,指不定就成了你說的那種所謂的有用人!”
匡策笑了一下,也不接話。
寧棋的臉色就更紅了,她這是怎麼了,居然和別人爭論起來。索性不再理他,轉身提著裙角,朝著祖母急急小跑而去。
寧棋小小的背影落在匡策的眼底,只覺得有趣。
而和王妃卻順勢脫下手腕上的白玉鐲,套在了寧棋的手上,“這手腕空空的,戴著這鐲子才適宜。”
……
從舊時的回憶里收回思緒,匡策看著面前的寧棋,過去了幾年,小姑娘已經長大了,今日又抹了艷妝,和幼時並不一樣了。
寧棋本來心裡就慌得很,瞧著匡策坐在身旁半天也不說話了,心裡越發慌張。幾乎脫口而出:“我服侍不了你,你倒不如去寧書那裡住!”
話一脫口寧棋就後悔了,話里的酸勁兒她自己都感受得到。
匡策挑眉,“哦?你是當真的?”
雖然是平妻之禮,可誰不知道,寧書只不過是個陪嫁!她寧棋才是匡策的妻!可是寧棋知道自己的傷今晚必不能洞房,心裡就委屈。眼淚就簌簌落下。
“哭什麼?莫不是你覺得嫁入王府受了委屈?”
寧棋慌忙擦淚,道:“能嫁過來我心裡是高興的,可是……這委屈也不是世子爺給的……”
“哦——”匡策點頭,“看來是寧家給了你委屈?”
匡策認真點頭,嘴角甚至帶著點笑意。寧棋便不覺有異,她忽然握著匡策放在一邊的手可憐兮兮地說:“你不知道,我之所以會癱在床上,就是因為寧書!她故意這樣做,好嫁給你,痴心做世子妃!”
匡策側首望著寧棋慘白而含淚的容顏,一字一頓地說:“寧家給了你委屈,於是到我這裡訴苦,想要我給你做主?”
寧棋將落不落的淚就凝在眼眶裡。
匡策將手拿開,而後站起來,居高臨下睥睨著寧棋,道:“早些歇著吧。”
我不同意
出了東跨院,匡策就想起了和王妃的話。匡策也有些無奈,他天生都對哭哭啼啼心裡裝著滿滿小算計的小女人很是反感。
想了想,匡策還是向西院去了。
不同於東跨院的燈火通明,整個西跨院居然已經熄了外間的燈,遠遠望著很暗。那守夜的小丫頭看見自己驚得合不攏嘴,匡策暗中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