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匡翎說到後來,已經紅了眼眶。可是她忍了哽咽,繼續說:“你若是怕死,乾脆讓賢!把那帥印給我,我去領著將士們搶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誰說我怕死!”丁縱怒吼,又想起匡翎的身份,將怒氣忍了,恭敬說:“太晚了,郡主回去歇著吧。”
這一處聲音不小,引得了一些人注目。
“哼”匡翎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臨走還丟下一句“孬種!”
丁縱怒火中燒,卻在匡翎轉身的瞬間,在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臉上看見匡策的神情。丁縱一怔,想起匡策的知遇之恩,不由心口憋悶。
丁縱原以為匡翎只是說說,可是下半夜的時候有人稟告,匡翎親自帶了一小隊兵馬朝著金國駐紮的地方偷偷潛去。丁縱大驚,他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心裡埋怨匡翎不安生,他和劉橫廢了多大的勁兒冒了多大的風險才把她救出來!
他急忙下床,匆忙穿上鎧甲,領著一小隊兵馬尋去。他們剛剛走出營地,就隱隱瞧見遠處有火光閃現。丁縱一愣,心裡產生一種古怪的念頭。
擔心匡翎安慰,他加快速度帶領一干將士追去。
“丁將軍……這是……歌聲?”一干副將見了鬼的表情。
丁縱勒馬駐足,只見遠方一行人策馬而來,女子溫婉悅耳的歌謠順著夜色傳過來。
“是郡主……”幾個副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他們原本都和丁縱一樣在心裡埋怨匡翎又給他們添麻煩,卻不想是這麼個結局。
匡翎為首的一行人興高采烈的回來,與丁縱這些人迎頭碰上。
匡翎身側的一個小將士大笑著跟丁縱稟告:“稟幾位將軍,郡主帶著咱們燒了金國一處糧草,瞧著他們氣鼓鼓的樣子真是解氣,哈哈哈哈!”
“乖!乖!”匡翎皺眉,拍拍馬脖子。這馬有點不聽話,她才不願意承認自己馬技不好呢。
丁縱身側的幾個副將都是滿臉尷尬,忙不迭地誇獎匡翎巾幗不讓鬚眉。
匡翎帶著一小隊人馬燒了金國幾車糧草的事兒在軍營里傳開,沉寂多日的軍隊突然有了生機,他們看向匡翎的目光有了生氣。若匡翎路過,他們都會爭先搶後地跟她打招呼。
其實那幾車糧草對於金國來說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士氣來說卻是大有用處!
丁縱的心態也神奇的放輕鬆了許多,他也會偶爾和匡翎商議,帶著小隊人馬搞搞突襲,而且專挑大半夜的時候,一時間攪得金國軍隊不得安寧。等到了白日,金國太子陣前叫罵,丁縱卻和幾位副將陣前飲酒。匡翎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跟他們一起喝酒,甚至在一次成功夜襲歸來後,她高興的為三軍獻舞。
匡翎白日裡還跟將士們學了騎馬。她本來自小就會騎馬的,可是她一直都是騎小馬,如今突然換上這種大馬,她還是有些不適應。
匡翎走到哪裡,似乎都有許多眼睛注視著她。
軍營這種地方,是極缺女人的。這群男人見了女人總是要心懷不軌。然而沒有一個人會對匡翎動歪心思,她是他們的小公主,也是他們的小將軍。
如此半個月,金國被攪得軍心暴躁,而匡軍卻士氣高漲。當丁縱帶領的二十萬兵馬將金國五十萬兵馬趕走的時候,簡直是順其自然。
那一日,匡翎騎在黑馬之上,不太合身的鎧甲套在她的身上,她高高扎著馬尾,脊背挺著筆直。望著潰敗的逃兵,她終於露出炫燦的笑臉。
她身為匡式一族,終於也為保衛家國做出了貢獻。她不愧匡姓,不愧大匡子民!
她微微低頭,藏了眼中的黯淡。她更希望,讓這群男人們覺得女人不只是和親嫁人的作用!
·
消息傳到遼城的時候,匡策握著軍函的手微微發顫。
看來這一步棋走對了,終於不用等在這兒,走下一步棋了。他真的已經等了太久。
許久,他還是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酒罈子,朝嘴裡猛灌了兩口酒。他一直都是儒雅乾淨的人,喝酒從來都有很多講究,對酒盅的要求也是極為苛刻。然而最近他每日卻都是抱著酒罈子灌酒。
“策兒,別喝了。”和王妃走進來,搶過匡策手裡的酒罈子,放在一側。
“母妃知道你想她,可如今不是借酒消愁的時候。”
匡策望著窗外一片肅殺的寒冬景象,說:“母妃是覺得兒子借酒消愁延誤軍情正事?”
和王妃啞然,她清楚匡策心裡難過,可是他卻將這份難過藏在心裡,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影響到正事,甚至沒人能看出來他的異樣。除了,這濃烈的酒。
和王妃默了默,不再勸酒,而是說:“阿書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太擔心了。”
匡策苦笑,說:“可是,傾隱衛之力都找不到她。就連劉橫都親自去找了。”
“策兒,你要放寬心。也許……她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呢?你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你可有想過以後的事情?等你和宋國公主成婚了以後,嫡長子可不能是公主的孩子。你要……”
看著匡策冰冷的眼睛,和王妃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她沒死。”匡策看著和王妃的眼睛,認真地說:“就算是個死人,傾隱衛之力也找得到她的屍體。這麼久了沒有找到,那只有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