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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貓的腿腳不好,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她就那麼一瘸一拐地繞著小貓走,看著小貓吃東西。而小貓在優哉游哉地吃著魚乾,那眼睛裡還有著對老貓的提防。寧書努力在老貓綠色的眼睛裡找尋憤恨或不甘失望的情感,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把它抱回去吧。”
首秋有點疑惑,詢問道:“老貓?可是她已經瘸了,而且也不如小貓好看激靈呢。”
“把那個小的,扔出府也好,弄死也好,反正不要再讓我看到。”
望著寧書的背影,首秋困惑的眯著眼睛,怎麼覺得姑娘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呢?
不到半個時辰,幾位大夫就來了。
“這回一定要多謝二姑娘幫忙了!”蘇媽媽一副謝天謝地的模樣,屋裡幾個丫鬟也都一臉喜氣。
窩在半舊藤木椅里的寧書沉默著,她揉了揉懷裡老貓的後背,老貓就仰著頭,用它那雙碧綠的眼睛盯著寧書。寧書就笑了,“以後便叫你‘勿忘’了。”
親哥發飆
寧書白天為了江姨娘的事兒費了心神,到了晚上就睡得很沉。午秋喊了她好幾聲也沒將她喊醒。
寧書拉了拉被角,翻了個身繼續睡,嘴裡嘟囔了一聲:“好蒲月,再讓我睡會兒。”
“哎呦,我的姑娘,你這是夢到什麼了,奴婢是午秋呀,怎會是落棋齋的蒲月呢?”午秋又上前拍了拍寧書的肩頭。
仿佛涼水從頭頂澆下來,寧書的睡意一下子沒了。她翻身坐起,看了看燃著的鏨梅銅燭台,約莫著快到子時了。
不知怎的,江姨娘羸弱的模樣就浮現在眼前,寧書便問:“出了什麼事兒?是姨娘那頭又出了岔子?”
午秋搖頭,語氣頗為無奈地說:“不是江姨娘,大夫給開了藥,江姨娘醒了一陣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是大少爺!”
寧書愣了一下,她對寧珏並不熟悉。寧府如今有三位少爺。二房這邊的庶長子寧珏,嫡子寧璞,以及大房那邊的嫡長子寧瑾。寧珏和寧書是龍鳳胎,今年十四歲,寧珏不喜讀書,性格也有些孤僻和暴躁。寧璞如今十二,他卻是個稱職的嫡子,論儀表,論學問,論性子都是一等的。至於大房那邊的嫡長子寧瑾才剛剛過了五歲,身子倒是一直不大好。
午秋給寧書端來提神的茶,首秋便跟她解釋。
原來是今天府上三位少爺一早就去了書院,留到很晚才回來。寧珏回來才知道今日江姨娘突然病重卻尋不到大夫的事兒。於是,這位寧府的大少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書院裡受了氣還是怎地,他就衝到世子那兒鬧去了。據說他拿了庫房裡元日剩下的爆竹在世子院外“噼里啪啦”一頓放。世子如何了不知道,可這爆竹聲卻是驚了王妃。現在,整個寧府的人要麼趕了過去,要麼守在屋裡派丫鬟出去打探消息。因為寧書睡得特別沉,倒成了府上最後才知道的那個。
聽首秋說完,寧書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叫什麼事兒?
“姑娘?”首秋見寧書出神,喚了她一聲,“我們要怎麼辦呢?”
午秋苦著臉無奈搖頭,“姑娘,大少爺這回兒可真是惹怒了二爺。那頭動靜不小呢,也不知道要怎麼罰他。”
寧書伸出手剛想揉揉眉心,又半路放下。庶長子這個身份總是有些尷尬的,更何況對方是世子爺。之前寧書因為“不小心”傷了世子都會被一連罰跪多日,更何況寧珏這可是“故意”。寧書簡直不明白這身子原本的親哥哥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為了出一口氣?可最後吃虧的總是自己,而且不會是小虧……
“能怎麼辦呢?”寧書用杯蓋撥了撥清茶,“姨娘知道這事了沒有?”
“知道的,大少爺就是從江姨娘那兒直接衝出去的,江姨娘沒有勸住他。”首秋道。
寧書站起來,道:“去姨娘那裡瞧瞧吧。”
寧書帶著首秋剛剛出了吟書齋,就和江姨娘派來的人碰個正著。此時的江姨娘也是急得不行,白日才折騰了一番,好不容易好了些,如今一急又是要發病的徵兆。
再見江姨娘,她身上的頹敗之色竟是比白日更濃了幾分。
“阿書……”江姨娘就像溺水的水見到了河岸,見著寧書進屋就想起身。寧書急忙快走了兩步將她攔下,坐在床邊,給江姨娘圍了圍半舊的被子。
“姨娘不要擔心了,哥哥不會有事的。”寧書只好先寬慰著她。
江姨娘搖了搖頭,道:“我就知道他那性子遲早要出事的,衝動莽撞,做事不思量。”江姨娘嘆了口氣,她抓住寧書的手,說:“阿書,你去前院瞧瞧好不好?我實在放心不下,他這次闖的禍可要比你嚴重多了。我實在是擔心……咳咳……”
江姨娘又咳嗽起來,蘇媽媽立刻遞上雪白的帕子。那帕子上果然染著絲絲血痕。
寧書本不該這個時候去的,她該做的明明是避嫌,可是見著江姨娘如此卻不知道怎麼拒絕了。瞧著江姨娘的樣子,恐怕沒多少日子了……
於是,寧書緩緩地點了點頭。
*
寧府最大的四處院落分別是淑節院、朱律院、淒辰院和安寧院,每處又若干附屬小的宅院。前三處分別是寧老爺、大爺和二爺的居所,而最後一處安寧院便用來接待貴客了,王妃與世子一直便住在這裡。當寧書趕到安寧院的時候,著實被眼前所見的一幕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