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只不過一瞟,寧書慌忙低頭不敢再看,心裡怦怦直跳。
匡策。
他……和兩年前不太一樣了。
“姑娘!”
取了大氅和傘的關關正好回來,瞧著自家姑娘如此,嚇得關關一個不穩險些跌倒,她壓下心裡驚慌,急忙跑過去,半舊的油紙傘一下子撐開,遮在寧書的頭頂。寧書扶著關關的手踉蹌站起來,匆忙扯過關關帶來的大氅給自己披著。
她背對著匡策,道了一聲:“多謝世子相救。”就扯著裙角慌亂跑開。關關一手撐著傘,一手扶著寧書跟著小跑起來。
匡策側首,這才認真瞧著慌亂跑遠的鵝黃色身影。雪越下越大,那小小的鵝黃色的身影在雪景中逐漸不見了蹤影。原先瞧著她衣著簡單,髮飾更是隨意,以為不過是府里的一個丫頭。卻不想是個府里的小姐,更奇的是居然認得自己。
事態緊急,匡策也沒有時間多想,急忙去看望寧將軍。
“姑娘!姑娘!”關關險些追不上寧書的腳步,她跟著寧書跑了許久,過了這一片桃林就快到吟書齋了,前頭許是能遇見些下人。“姑娘,且……且歇歇?”
寧書扶著一棵桃樹大口大口地喘著。喘了好一會兒,她才扯了扯大氅,給自己系好,完全看不出裡頭衣服的破爛。然後她伸出左手,瞧著自己的手不停的發抖。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才轉身吩咐關關:“我……”
“姑娘不必說了,奴婢知道怎麼做!”關關努力給寧書撐著油紙傘,自己的肩頭倒是淋了一層雪。
寧書點了點頭,“走吧。”
一主一仆往吟書齋走去,神色平常,甚至帶著幾分笑意。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不過寧書在低眸的瞬間,那眼底深處仍舊有著一分黯淡。兩年了,那個人再也不認識自己了。
寧宗病危
“姑娘,出事了!”
寧書剛剛踏進吟書齋,首秋就皺著眉迎了過來。
“怎麼了?”寧書不著痕跡地向裡屋走了兩步和首秋保持距離,怕她看出端倪。又是吩咐午秋準備熱水沐浴。
“大爺回來了!但是是被抬著回來的!”首秋心裡急沒有注意到寧書的臉色蒼白,“大爺在戰場上受了重傷,之前迫於軍心渙散一直瞞著,敵軍一退,人立刻就撐不住了!此役一勝,和王世子親自送大爺回來!大夫人得了消息竟直接昏了過去,現在大房亂成一團!”
“大爺怎麼樣?嚴重嗎?”寧書急忙問。
首秋搖頭,道:“聽說,人快不行了……”
寧書心裡一驚。澡也來不及洗,急匆匆換了衣服,讓午秋和在河給自己重新梳了髮髻。就由著首秋撐著油紙傘往大房那頭的朱律院走去。臨走前遞給關關個眼色,關關自然懂寧書的意思,寧書和首秋前腳走,她後腳就悄悄將寧書換下的衣服處理掉了。
剛出了吟書齋,就遇見了同樣剛出門的寧畫。兩姐妹點了點頭,就一同前往,都沒有心思說話。寧家大爺寧宗不僅掌握兵權成為寧家的底氣,在寧家晚輩裡頭也是說一不二極受尊敬的。
寧府的家醫全到了,連宮裡的太醫都來了許多。寧宗已經昏迷多日,只不過吊著一口氣,此時正被諸多安城數一數二的大夫診治著。而寧家陸續趕過來的家眷們都是在大廳里候著。連寧老爺和寧老夫人都沒有進屋裡去瞧瞧。
“怎麼就出了事呢!”寧老夫人皺著眉來回渡著步子,時不時朝著裡屋瞅著。
“母親就別太擔心了,咱們安城最最好的大夫都到了,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宋氏在一旁安慰,寧璞站在她身旁,也是一臉擔憂。
大房夫人盧氏已經昏了兩次,此時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寧琴守在她身邊,臉上也是滿滿的擔憂。二爺寧奉今兒個當差並不在府中,此時也得了消息,正往家裡趕。
寧書和寧畫進來以後也不敢出聲,悄悄站在一旁,問著寧琴裡頭的情景,寧琴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寧書和寧畫對視一眼,都是握住了寧琴的手,小聲寬慰著她,讓她不要擔心了。
過了一會兒,寧棋姍姍來遲,見著家裡人幾乎都到了,自己反倒落了後頭,她急忙低著頭走到宋氏身邊,宋氏就朝著她遞了個不滿意的眼色。寧書看了一眼寧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一時想不起來。
寧書悄悄掃了眼屋子,匡策並不在。
太醫進進出出,手裡端著的盆里都染著血,那些擦血的白布上染著的都是泛黑的血跡。寧書看著那白布就皺了眉,她隱約想起曾在兵書上看過兩方對戰,喜箭弩刀劍上染了劇毒。看來大爺的情況不太妙。
大夫人盧氏突然站起來,朝著裡屋就走,一邊走一邊喊:“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我是她的妻子!他一走就是一年!好好的走了如今弄成這個樣子回來!我要守著他!他就算是死我也要守著他!”
“太醫說了,都不許進去,大嫂還是別進去了,說不定更影響太醫們診治呢!”宋氏急忙勸著。
盧氏冷笑,道:“我是他的妻子!我進去能填什麼亂!”說著就要硬闖,卻不想一個趔趄,險些又是昏倒。
“母親!”寧琴急忙把盧氏扶到椅子上坐好,“母親你別急!女兒替母親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