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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姨娘的屋子暗,寧書剛剛進來的時候,江姨娘忙著手裡的活計竟沒有注意到寧書臉上的劃痕。
“不礙事的,是阿珍不小心划過的。大夫已經看過了,也開了藥的。”寧書目光柔柔的緩緩回答。
江姨娘這才放下心來,又說:“聽說你大伯醒了,府上都跟著高興,你這個時候去求求你母親興許有用呢!”
寧書張了張嘴,反駁的話在嗓子裡滾了又滾,最後輕聲說:“我知道怎麼做的。”
江姨娘嘆了口氣繼續手裡的活計,寧書就在一旁陪著。曾經的寧書從來都不會想到她會陪在一個姨娘的身邊,幫襯著她做著針線活。她更不會想到,整個寧府,如今也只有在這個姨娘身邊的時候才會難得的心裡寧靜。
“對了,前幾日啊給你哥哥納了雙新鞋子。他好長時間也沒回寧家了,你看看有沒有機會托人帶給他。”快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江姨娘停下了手裡的活兒說道。
“嗯。哥哥許是忙吧,畢竟是跟在世子爺身邊的。”寧書腦海里就浮現了寧珏那副桀驁的樣子來,嘴角就勾了勾。
在江姨娘那兒用過了晚膳,寧書才讓關關抱著江姨娘給寧珏做的新鞋子回吟書齋。
半路經過荷花池的時候,寧書隱隱約約聽見了細微的哭聲。
“關關,你聽見什麼聲響了沒?”寧書問身邊的關關。
關關皺著眉聽了聽,然後搖了搖頭,說:“沒有呀,除了水聲沒聽見什麼呀。”
“哦。”寧書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往前走了一段,那壓抑的哭聲就更明顯了。這次連關關也聽見了。寧書朝著關關使了個眼色,關關就貓著腰瞧瞧朝著荷花池旁的假山後走去。
假山後面,一個丫頭捂著臉不停地哭。
“清荷姐?”關關喚了一聲。
那名叫清荷的丫頭身子一僵,立刻慌忙擦掉臉上的淚痕。轉過身來,瞧著只有關關一個人才鬆了口氣。
“怎麼了?莫不是哪個媽媽訓你了?”關關上前兩步,取了塞在身側的帕子就給清荷擦臉上的眼淚。清荷比關關大了兩歲,關關剛來寧府的時候就是和清荷住在一個屋子,清荷性子柔順待人親切,沒少幫助關關。後來丫頭們都分了院子照顧自個的主子,關關被分到寧書的院子,而清荷被分在二爺的院子。兩個人才分開住,平日伺候主子聯繫也慢慢少了起來。
“沒事沒事。”清荷搖了搖頭,可是那眼睛還是不停地往外淌眼淚。
“真的沒事?”關關眨眨眼,她從小就機靈,知道清荷這是不願意跟她說實話。
清荷點了點頭,仔仔細細擦了臉上的淚痕,又是勉強擺出個笑臉來。握了握關關的手,說:“我真的沒事,好了,我要回去伺候二爺了。你……”
關關也無奈,清荷不願意多說,她也不勉強,只好寬慰:“都是服侍主子們的,有時候受了委屈也是難免,受了什麼委屈清荷姐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了。要是心裡難受,就找關關說說。”
清荷點頭應著,就出了假山後頭,往前院走了。
關關嘆了口氣,都是做奴婢的,不說自家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訓斥幾句,就算平時年紀大的媽媽們或者是資歷高的丫頭們也是經常欺負的。這些呀,關關都懂。她搖搖頭,不去想這些,回去尋寧書。簡單告訴寧書是一個丫頭受了委屈,寧書也沒有再過問什麼。
卻說當今聖上有心考考匡策的學問,把他留在宮裡問了許多書本知識,又是問了些匡策打仗時候的事兒。匡策直接在宮裡用了晚膳才出宮。於是,當匡策得知寧宗醒來這消息的時候已經暮色四合,遠處的月牙已經攀上了天邊。
“哦。”
得到寧宗醒來這消息時,匡策的表情很平淡。
一旁的丁縱有些詫異,匡策一直十分緊張寧將軍的病症,更是每隔兩三日就要去看望昏迷的寧將軍,如今寧將軍醒了,匡策為何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高興的樣子?
不過過了一會兒,匡策還是說了句:“先不回王府了,去寧府。”
今日陪匡策進宮的丁縱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尋思了半天,忽然跪下,剛想說話,就被匡策打斷。
“這一次又是哪兒不舒服?”匡策停下腳步,轉過身微微挑起嘴角居高臨下地看著丁縱。
丁縱把頭埋得很低,憋了半天憋不出話來。
匡策沒在理他,直接往前走。丁縱心裡猶豫掙扎,過了許久才咬咬牙追上匡策。他心裡想總不會那麼巧合就遇見吧?
夏季的傍晚最是涼爽舒服,寧書帶著關關沒有直接回吟書齋,而是順著荷花池往小路對面的小花園走去。然後,她就遇見了剛好穿過竹林往繞宅小徑走去的匡策。
寧書愣了下,垂在身側的手幾不可見的顫了一下。呆愣只不過是一瞬間,寧書就規規矩矩地行禮,喊了一聲:“見過世子爺。”
寧書低著頭,還微微向一側側過臉。她突然就想起來臉上的劃痕,那劃痕本來就輕,她也沒在意,然而面對匡策,她卻在意得很。
“嗯。”匡策應了一聲,剛想走,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去看著身後的丁縱。
丁縱心裡咯噔一聲,低頭拱手,問:“世子爺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