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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丫頭!”寧老夫人的聲音裡帶了絲厲色。
寧書一驚,立刻回過神來,她有些茫然地望著寧老夫人,微張了嘴,竟是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辯解。
寧珏偏過頭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寧老夫人有些不悅地看向他,道:“別以為書丫頭話說的漂亮就給你圓過去了,若不是看在你是二房長子的份兒上,單憑你今日所做之事剔除宗譜都不為過!”
寧珏的臉色終於慘白了幾分。
“仇視世子,此為不忠;頂撞父親,此為不孝;眥睚必報,此為不仁;驚嚇長輩,此為無禮;神情傲慢,此為無知!我寧府長子豈會是爾不忠不孝不仁無禮無知之輩!”
隨著寧老夫人一句一句道出,寧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就連一旁的寧書,心也跟著揪緊了。
寧書藏在袖子裡的手,指尖顫了顫,而後緊緊攥成拳。她走到匡元面前,福了福身子,道:“之前是寧三不懂事,衝撞了世子,惹得你心裡不痛快,三娘給世子爺賠禮了。”寧書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抬眸望向比自己高了半頭的世子。澄澈的眼直直望進匡元的眼底深處,她咬了下淡粉的唇瓣,聲輕卻清楚地緩緩說道:“世子爺寬宏大量豈會跟三娘計較,那點小小的誤會也不值得說給長輩們聽呢,世子爺說是不是?”
清清冷冷的聲音里,三分無奈,三分禮數,三分祈求,還有一分警告。
匡元果然變了臉色,像是沒有料到寧書會說這話一般,他望向寧書的目光竟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似的。他再抬頭看眾人臉色,更覺得寧老爺和寧老夫人的目光里有了深意,不知怎麼的就有入了圈套的錯覺。匡元臉上原本的憤怒和傲慢也淡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對著寧老爺道:“今日之事雖說令府大郎莽撞了,但卻是為母,其孝心可表。母妃也只是受了點驚嚇,如今已經無恙睡了,還望可憐大郎的孝心不要責怪他。”匡元頓了頓又說:“至於什麼前院的婁媽媽……我與母妃都是不認識的,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府上的幾位家醫也不必一直留著,免得府上其他人有所需要。”
寧書藏在袖子裡緊緊攥著的手逐漸鬆開了,看來她猜對了。
匡元跨步走到寧珏面前,朝他伸出手。後者猶豫了一下看向寧老爺,寧老爺點了點頭,他才搭上匡元的手站起來。
“多謝世子體諒。”寧珏道謝,可那聲音里卻聽不出謝意。
匡元不以為杵,笑道:“子玉賢弟光明磊落,行事果斷實乃我大匡的棟樑之才。”
寧老爺目光閃了閃,笑道:“老夫也覺得晚一輩裡頭珏郎頗有老夫當年上陣殺敵的架勢。”他看向寧奉,指了指寧珏,“此子不錯。”
二爺寧奉嘴角的笑有點尷尬,盧氏與宋氏低頭不語皆各有思量。
宅門深院裡頭,誰沒點自己的思量,誰說話不是帶著好幾道彎兒呢?好好聽著,好好琢磨著,才不至於走錯了招兒。
寧老夫人放下茶杯,“王妃已經休息了,咱們還是先走吧,省得再吵了她,有什麼話明兒個再說也不遲。”
寧老爺點頭,道:“都散了吧。”他還想對寧珏說些什麼,就見端月從外頭走進來,一臉喜色的樣子。
“是邊境來的家書呢!許是大爺就要回來了!”端月笑著的將信遞上來。
大爺寧宗離家許久,他來了家書,無論是寧老爺還是寧老夫人都無暇再顧及寧書、寧珏了。寧老爺展開家書一目十行看過,“恩,信上說他不過半月就回來了。”
“總算有消息了!”盧氏一臉喜色,這個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大夫人此時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了。她急忙吩咐身邊的大丫頭:“杏月,快回去告訴大姑娘和瑾郎。”二爺和宋氏也是感慨大爺走了太久,甚為想念。就連世子都想知道邊境的戰役究竟如何了。
寧府眾人便以不擾王妃休息為由各自回了院子。
淑節院裡,寧老爺卻是自回來就愁眉不展的樣子。
“老爺,宗兒馬上就要回來了,他這次回來可是領了戰功的,那是天大的喜事,你怎麼還愁心成這樣?”寧老夫人坐在他對面,“比起宗兒,玦郎那兒都是小事,不過是小孩子家胡鬧,如今天下這形勢,說句大不敬的話,他祥王也要倚靠你的助力,你也不必憂心!”
寧老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道:“不是那幾個孩子,而是宗兒這回寄來的家書並非親筆。”
寧老夫人愣了一下,半是驚愕地問:“老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許是他太忙讓軍師或是什麼人寫的呢。”
“這字跡有些熟悉。”寧老爺搖了搖頭,低頭看著家書仔細思索。
“要我說你就是瞎操心,”寧老夫人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棋丫頭的婚事,你到是拿個主意。琴丫頭是有了婚姻的,她那親事是極好的,也是我素來疼愛她。但是棋丫頭的婚事可是容不得半點大意的。”
寧老爺便笑道:“後宅的事兒還有你做不了主的?”
“你也別笑話我。”寧老夫人讓端月端來夜宵,對寧老爺道:“這後宅的事兒,妾身都是有譜的,可這聯姻畢竟是大事,還是要看老爺的意思。如果老爺是想就此考驗考驗妾身一番未免寒了幾十年的夫妻心。那祥王妃雖然喊妾身一聲‘姨媽’,可妾身不會忘了自己早就隨了‘寧’這個姓氏。妾身的夫君、孩子在寧家,妾身的一切都在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