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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琴知道宋氏要說些勸阻的話,索性在宋氏開口之前行了一禮,道了幾次歉,把話說絕,然後就轉身走了。
寧書望著寧琴的背影若有所思。此時的寧琴比起三個月前著實消瘦了不少。想起當初瞧見寧琴給自己繡婚被的幸福樣子,再瞧瞧現在的她倒是對婚事一點期待都沒有的樣子。最近大房的確事兒多,寧琴肩上的單子也是重的很。
寧書望了一圈身邊的人,隱約覺得在外沒落的是寧家,在內沒落的卻是大房。
寧琴的婚事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大房只有寧琴一個人出來迎客,而此時又是躲了……
寧畫拉了拉寧書的袖子,遞了她一個眼色。寧書就朝前去看。
許家長子許慕白和自己的弟弟寧璞站在一起,他比寧璞高了一個頭,人挺拔而瀟灑。寧書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果然安城第一風流公子的名號不是假的。
可是這份瀟灑,寧書一點都不欣賞。
盧氏一直病著,許夫人在寧老夫人這兒用了午膳以後就過去瞧她了。聽聞許夫人過來了,盧氏自然硬撐著從床上下了地。兩家人就把婚期定在了下個月初十。
兩家人都是一臉喜氣,卻不想盧氏前腳回了自己屋子歇著,許夫人和許家公子還沒有離府,寧琴就跪在院子當中。
她,拒婚。
“大姐你這是鬧什麼彆扭,許家家世好,許少爺又是那般出色,大姐你還有哪點不滿意?”寧棋皺著眉埋怨。
“就是呀!”寧畫也勸,“這可是多少人羨慕的好姻緣呀!”
望著寧琴冷靜的面孔,寧書嘆了口氣,就將原本打算勸阻的話咽了下去。寧琴雖說性子直,單從來不是莽撞的人,她今日這般說不準是有別的什麼緣由。
許夫人的臉上已經有些掛不住了,而站在她一旁的許慕白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寧琴。
寧老夫人皺了皺眉有些不悅,說:“琴丫頭,今日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莫不是有什麼難處?”宋氏在一旁詢問。
可是任由眾人怎麼問,寧琴就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見著場面越來越尷尬,寧老夫人馬上要發火的臉色,寧書立刻上前了兩步,先是行了一禮,才說:“大伯一直沒有醒來,大伯母也是病著,就連么弟身體也不是很好。大姐一定是不安心家裡呀。”
寧老夫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寧書便去拉寧琴的袖子,寬慰著:“大姐不要擔心了,前幾天大伯還又醒了一次呢,要不了多久定會好了。等大伯好了,大伯母的心病去了自然也會好起來。現在你更應當讓大伯母寬心呀。”
“琴姐兒當真是孝心,可是你畢竟是個姑娘家,也未必幫得上什麼忙的。”許夫人走過來握著寧琴的手,“興許你和慕白成了親,這喜事一衝,就把晦氣沖走了呢。”
也不知道沖喜這個說法是從什麼時候來的,可是一直以來後宅里有大多數都信這個。
寧琴張了張嘴,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塞了回去。
站在遠處的許慕白,不顧下人們偷偷投過來的目光,笑著問寧琴:“若不是慕白哪裡做得不好惹得你嫌惡?”
原本就是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哥兒,一臉坦然地說出這話,更是讓許多下人暗暗埋怨寧琴不知好歹。
寧琴似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她既不回答許夫人又不回答許慕白,而是大聲說:“父母有恙,寧琴這個時候嫁了就是不孝!請恕寧琴不能嫁!”
許夫人越發覺得寧琴是個極重孝道的好孩子,急忙替她找個台階,朝著寧老夫人說道:“我瞧著這婚期也有些倉促了,要不然再緩兩個月?”
還不等寧老夫人開口,寧琴直接說:“為了照顧父母,和幼弟,寧琴三年內都不能嫁!”
許夫人握著寧琴的手就有些僵硬,真是繼續握著也不是,鬆開也不是。
寧琴和許慕白同歲,都是十六了,三年?哪一方可都等不起。這是悔婚的意思啊!
“胡鬧!”原本坐著的寧老夫人一下子坐起來,原本手裡拿著的茶杯也猛地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茶杯里的茶水灑了一桌子。寧家的晚輩都是心下一驚,知道這位祖母是真的動了肝火。
“我白養了你十六年!白教導了你十六年!”寧老夫人指著寧琴的手氣的發抖。
“您消消氣,消消氣!”瑞月和子月急忙一人一邊扶著寧老夫人。宋氏也急忙打圓場,說道:“大姐兒指不定最近幾日忙裡忙外累糊塗了,你們這幾個丫頭還不趕緊扶著自己主子回去休息休息!”
寧書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初夏和卯夏急忙過來一邊勸著寧琴,一邊就是要硬攙著她離開。
“祖母快彆氣了!”寧璞勸。
“祖母身子要緊啊!”寧棋也勸。
就連寧畫也去了寧老夫人那裡。
寧書望著明明眼中有淚卻硬撐著的寧琴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去寧琴身邊拉了她一下,一邊說著:“我帶大姐先去歇著了”,一邊和兩個丫頭暗中使勁兒將寧琴拉走了。
心有所屬
一到了聽琴齋,人前硬撐著的寧琴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趴在自己的香榻上就哭了起來。起先還是把臉藏在被子裡,肩膀一抖一抖的,不過一會兒就哭出了聲,哭聲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