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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策就敲了下匡翎的頭,說:“別整日胡思亂想,早點回公主府去。”
“你一定知道!”匡翎氣鼓鼓的,“前些年我和她一起跟著你學騎馬,不到天黑我就得乖乖回家。可是她有時候卻留下和你同吃同住,你肯定知道!”話一出口,匡翎才想起來寧書站在旁邊,這個“同吃同住”用得可不太好。她有些訕訕地說:“我先回去了。”
說罷,也不等匡策和寧書回應,就一路小跑出了王府。
寧書面色如常地對匡策說:“世子回來的倒是時候,我姐姐那裡許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得過去瞧瞧。”說著已經邁進屋子,也不重新梳洗,只尋了幾支珠釵插在發間,又對著銅鏡理了下鬢角的碎發。
“你們先退下。”匡策抱著胳膊,對一旁伺候著的首秋和午秋說。
寧書知道匡策是有話要說了,就轉身看著他。
匡策有些猶豫地說:“我們成婚有半個月了吧。”
“十四天。”寧書糾正他。
“哦,”匡策的手指隨意拍打了下胳膊,“原來還不到半月。”
“世子爺有事嗎?”寧書瞧著匡策腰間掛著佩玉的紅繩沒有服帖,就走過去彎腰給他重新系好。“若不是什麼急事,等我回來了再說?”
匡策瞧著面前彎腰給自己整理衣服的寧書,扯了下嘴角,說:“成婚不到半月我若立了世子嬪,是不是有點過分?”
寧書怔怔看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匡策就輕咳了一聲,移開視線,說:“你不用在意,我隨口說說罷了。”
寧書已經垂了眉,安安靜靜立在一旁,語氣溫溫地說:“於禮呢,大婚不過半月就立世子嬪是有些過分了。於情呢,世子爺無論是成婚半月立世子嬪,還是成婚半年、三年、十年再立世子嬪,於寧書來說都是一樣的。”
“左右不過世子爺的自由罷了,也不必問我。”
明明是平靜的語氣,可這聲音聽著怎麼就有一股涼意呢?匡策想開口解釋,寧書已經繞過他走到了門口。
“寧書!”匡策皺眉喚她。
寧書就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甚至嘴角輕輕揚著,帶著點笑意地說:“世子嬪的人選,是她嗎?”
瞧著寧書似乎什麼都知曉的模樣,匡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的話語就塞在喉嚨吐不出來。
寧書就輕輕笑了,說:“姐姐那裡許是真的有急事,寧書就先走了。”
說罷也不再等匡策回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匡策走到門口,看著寧書小小的身影走過迴廊,繞過鯉池,終於瞧不見了。他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到了許家,卯夏在大院門前迎著寧書,直把她領到寧琴那兒去。見了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寧琴,寧書驚訝地迎上去。“大姐,你這是怎麼了?”
初夏就在旁邊抹眼淚,哭訴:“三姑娘,主子她是剛剛小產了……”
“已經有幾日了,不礙事了。”寧琴搖搖頭,寬慰著寧書,聲音聽著虛弱。
寧書卻惱了,說:“已經有幾日了?為何今日才找我?大伯母又知道了沒有?”
“你們都下去吧。”
屏了初夏和卯夏,寧琴這才握著寧書的手說:“母親她身體才剛有轉色,我不想因了我的事兒操勞她。”
“之前你說和離的事兒……”
“再等等吧,”寧琴就嘆了口氣,“我總不能這樣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回寧家,惹得家裡人不痛快。”
“尋你,也是想有個知情的人 ,莫不要還沒熬到和離,就先死在了許家。”
“大姐你快別這麼說了。”寧書眼圈就紅了,“這究竟是怎麼了?他許家幾代顯赫,在這安城找不出更得體的世家來,怎麼就如此待你!”
“也怪不得許家。”寧琴忍了忍眼底的氤氳,終於忍不住將一切對寧書說了。
聽著寧琴的說法,寧書竟是除了跟她一同落淚想不出別的法子。又是想到了出門前匡策的話,寧書心裡頭就跟著一起酸澀。這日子怎麼就這麼難熬呢?
兩姐妹依偎在一起說了半日的話,寧琴掐著許慕白要回來的時辰提前送走了寧書。又囑她先不要跟家裡說人,還說讓她常來許家陪她。寧書都一一應了。
一路沉默地回了王府,下馬車的時候寧書將臉上的難過收起來。
關關和在河已經在院門迎著她,一邊陪寧書往世子西跨院走,一邊跟她說著這兩日王府里的事兒——東跨院那邊一直摔東西,更有下人碎嘴說寧書沒嫁過來之前已經是有過兩門親事。
“哼,一定是東跨院那頭故意傳出來說您壞話的!”關關一臉的憤憤然。
“好了。”寧書打斷關關,她現在實在是不想聽這些!終於回了屋子,寧書直接趕了所有下人回去休息,自己三下兩下摘了珠釵往梳妝檯上一置,也不梳洗,隨手脫了衣服,吹了燭台,掀了床幔就鑽進去,她現在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覺,最好睡到晌午,可惜她日日都要早起去主屋那頭請安。
寧書心下煩躁,床上又暗,她根本沒注意到床上已經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