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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愛的確是有的,只是夾雜了太多的利用。
有時候霍瀾音會去想,倘若不是衛瞻剛巧來到西澤,周父要用她這枚棋子,也許她只會回歸奴籍。
報答周家十六年的養育之恩是真的。不想連累京中周自儀的仕途是真的。想要利用衛瞻逃離西澤也是真的。
她做他的藥引,是她與周家的糾葛罷了。霍瀾音恩怨分明,從來沒有遷怒過衛瞻。甚至曾感謝他的到來,給她逃走的機會。
而為他完整做完一百日的藥引,是她所能做的全部報答。
百日之後,兩不相欠。
霍瀾音輕嘆了一聲,從針線簍中挑了一塊紅色的布條,一層層纏在望山上,又拿來針線仔細縫好,將望山收進抽屜。
夜深了,霍瀾音也睡熟了。
房門被推開,衛瞻邁進房中。隨著他進來,帶進屋中一道風。涼風一下子將桌上的蠟燭吹熄。
衛瞻立刻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霍瀾音,走到桌邊將蠟燭點燃,房中重新亮起暖融融的光。
他悄聲走向床榻,挑開半邊的床幔,看向霍瀾音。霍瀾音如昨晚一樣蜷縮著裹在被子裡,眉心蹙在一起。
衛瞻彎腰,將霍瀾音被子裡的左手拉出來。
霍瀾音睡夢中輕聲呢喃了句什麼,左手下意識地去抓,反手握住了衛瞻的手。
衛瞻微怔,垂眼去看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
霍瀾音不安地細微挪動,她握著衛瞻的手慢吞吞地變了姿勢,最後將衛瞻的拇指握在手心裡攥著。
衛瞻深深吸了口氣,抬眼看著霍瀾音緊蹙的眉頭,怎麼就那麼生氣呢?
胸腔里的那團火已經壓了太久。
他煩躁地將霍瀾音握著他的手推開。
霍瀾音低低輕哼了兩聲,眉心皺得更緊。
衛瞻惡狠狠地剮了她一眼,拿出銀針刺在她左手虎口。
霍瀾音一直揪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
盯著霍瀾音的臉半晌,衛瞻拔下銀針,惡狠狠地虛空做了個扇巴掌的動作,憤怒地佛袖離去。
第二天霍瀾音醒得特別遲。
“姑娘,你可終於醒了。我都過來三次了,你都一直睡著。”鶯時進來。
“什麼時候了?”霍瀾音抱膝坐在床上,慢吞吞地揉著眼睛。
“都已經過了巳時啦。”
“這麼晚了?”霍瀾音也很意外昨晚睡得那麼沉,“快,快給我打水。今兒個也要去不二樓修玉簪的。”
霍瀾音掀開被子下床,順手拿起昨天換下來的衣服。
“咦?”
她在衣服里翻了翻。
“貼身心衣怎麼不見了?”
她想問是不是鶯時收的,可鶯時已經先一步跑出了屋子。霍瀾音也沒多想,將昨兒穿的這些衣服放在一旁,打開衣櫥拿出今天要穿的男裝。她簡單收拾了一番,急匆匆地帶著小石頭去了不二樓。因要晾曬、碾磨昨兒個摘下的花草,沒讓鶯時跟著。
快到午時才到不二樓,霍瀾音專注地修復玉簪。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她終於將玉簪修復好,讓小石頭送去給趙老闆。
趙彥林屁顛屁顛地湊進來。
“我二叔不讓我打擾你修復玉簪,你總算可修好了!我在隔壁等了你一天!”
霍瀾音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隨口敷衍:“趙公子等我做什麼?”
“我昨兒被那小白臉推下去,可疼了。你就不心疼一下?”
霍瀾音愣了一下。
小白臉?
她又緊接著笑了。
她一笑,趙彥林也跟著傻乎乎地笑了。他忙說:“對對,小娘子就應當多笑。一笑傾城啊!你這一笑我,我這顆心哦。怦怦怦——來來來,你來摸摸看!”
霍瀾音將東西收拾好,背上木匣,向一側避開,疏離地說:“我還有些急事,這就得走了。有什麼事兒,下回再說。”
“那不行!”趙彥林的嗓子一下子粗起來。他趕忙走到門口,張開雙臂擋著去路。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粗聲粗氣:“我告訴你!小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兒個,這門婚事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綁起來扛回家強娶!”
趙彥林高高抬著下巴。
霍瀾音說:“趙老闆。”
趙彥林嚇了一跳,立刻回頭:“二叔,我……”
身後哪裡有人。
“你你你……你不老實!”趙彥林氣沖沖地指著霍瀾音。
霍瀾音淺淺笑著,認真道:“趙公子貌比潘安才比夫子家財萬貫,將來一定會遇到情投意合的夫人。”
“我就……”
霍瀾音打斷他的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趙公子貌比潘安才比夫子家財萬貫,如此人中龍鳳的好男郎定然不齒於勉強女子,如此無敵聰慧的好男郎定然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
“我……我……”趙彥林被噎住了。他雙肩耷拉下來,沮喪地嘟囔:“我都這麼優秀了,你怎麼就不肯跟我?憑什麼不傾心於我?”
“傾心於否與趙公子是否優秀無關。倘若喜歡一個人只看他是否優秀,那麼他日遇到更優秀的人,豈不是可以順理成章地移情別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