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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瀾音還想說話,聽見了腳步聲,還有宋婉茹悅耳的笑聲:“瀾音姐姐,嘉瑜姐姐,你們兩個怎麼躲在這裡說悄悄話!”
宋婉茹提裙,小跑著過來,一手挽著霍瀾音一手挽著王嘉瑜,笑呵呵地說:“兩位姐姐說什麼悄悄話呢?我也要聽!我也要聽!”
“隨便說說話而已。”霍瀾音溫聲說道。她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抄手遊廊,王景行已不在那裡。
逛園子的姑娘們,鶯鶯燕燕。其他人也跟著宋婉茹朝這邊走過來。一行人站定,兩相見過,還沒來得及說上什麼話,一個小丫鬟從遠處小跑著過來遞給周荷珠一張單子,小聲說:“姑娘,夫人讓您瞧瞧可還缺了什麼。”
周荷珠掃了一眼,搖搖頭:“回去稟告母親什麼都不缺。”
人群中有人特別驚訝地問:“荷珠,你居然識字的?”
她剛說完,有些尷尬地捏著帕子掩唇,小聲說:“我沒別的意思,是誇你呢,誇你做丫鬟的時候還知道讀書識字。果然是千金之軀,和那些假的就是不一樣。”
“不忙的時候會看看書。”周荷珠說著,望了霍瀾音一眼。
身為一個丫鬟,她本來是沒什麼機會讀書的。是霍瀾音教了她識字誦詩。
霍瀾音低著頭,與矮了一頭的宋婉茹說話,似乎對這邊的對話渾然不覺。
今日來的賓客里不乏不懷好意者,其中有一個容貌俏麗的姑娘瞥了霍瀾音一眼,悠悠道:“瀾音,你躲在這裡,該不會是不好意思見我們吧?”
她自問自答:“也是。曾經被人圍著轉,現在要當丫鬟了。唔,也不對。周家沒讓你當丫鬟。挺好心的呢。”
她又去拍了一下周荷珠的手臂,笑嘻嘻地說:“荷珠妹妹,你怎麼那麼好心吶。給她當了那麼多年丫鬟。現在也該各歸各位,讓她伺候你才成。”
另外一個姑娘接話:“我記得去年生辰宴剛好是及笄日,排場可不比今日小。那天也挺冷的,我還記得荷珠端著茶水跑來跑去,手上都有凍瘡呢!”
她瞧瞧周荷珠的手,又盯著霍瀾音的手看。霍瀾音的手長得極好,美人腕美人指美人尖。
“豈止是凍傷了手?是趙夫人還是孫夫人打翻了茶水來著?潑水成冰的天兒,荷珠妹妹跪在地上擦茶漬呢。哎,我可憐的荷珠妹妹,這些本來都不該是你做的事兒吶!”
往日與霍瀾音交好的幾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露出擔憂之色,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圍。唯霍瀾音臉上沒什麼表情,好似完全聽不出這些人的弦外之音,又好似沒了往日的傲氣聽天由命。
幾位姑娘用力挑撥,把話頭遞到了周荷珠面前,等著她報復霍瀾音。可是周荷珠摸著腕上的鐲子,走神了。
宋婉晴忽然開口:“瀾音,我們走了這麼久也的確是渴得很。你就幫忙給我們端一壺茶水來吧。”
宋婉晴此言一出,眾人臉上的表情不由微妙起來。
宋婉晴可是周家的表姑娘,半個主子。她的意思豈不是代表了周家對霍瀾音如今的態度?周荷珠這個廢物不敢說話,宋婉晴這半個周家人開口也是可以的。
王嘉瑜等擔憂著霍瀾音的人都皺起眉來,那些今日過來看笑話的人則是忍不住笑。
周荷珠忽然開口:“鳶時,你去。”
譏笑著的幾個人不由怔了怔,有人陰陽怪氣地幽幽開口:“荷珠,你現在是周家千金,不是她的丫鬟了,用不著維護她咯。”
“荷珠。”宋婉晴皺著眉,帶著些警告意味地喊了一聲。
周荷珠假裝看不懂宋婉晴的暗示,說道:“婉晴表姐,麻煩你先幫我招待賓客。我與三妹妹有些事情先走一步。”
她拉住霍瀾音的手腕,扯著她轉身大步離開,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
霍瀾音側過臉望著周荷珠臉上微怒的表情,平靜地收回視線。意外是有一點點,也只是一點點罷了。
畢竟是她自小就認識,貼身放在身邊的“心腹大丫頭”。
周荷珠拽著霍瀾音走進僻靜的西北角梅園,才使勁兒甩開了手。她生氣地說:“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霍瀾音問。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從來不肯吃虧,傲得很。誰給了你一個白眼你都要報復回去。你剛剛在做什麼?拿出忍氣吞聲的樣子給誰看?等著誰給你解圍?”周荷珠語速極快,越說越是惱怒。
周荷珠生氣,氣的是自己。她分明知道這是霍瀾音的試探,可是她還是沒忍住幫了她。她從小就是霍瀾音的丫鬟,為奴第一條就是護主。即使到了現在,她可以在宋氏面前說霍瀾音的狠話,可是看著別人欺負曾經的主子,她心裡還是想撕爛了那些人的嘴。
“你是覺得我在等你站出來幫我?”霍瀾音唇畔勾起一抹極淺的微笑來,雖這樣問,臉上的表情卻好似默認。
周荷珠“哼”了一聲,道:“霍瀾音,這世上最了解你心意的人是誰?”
霍瀾音竟然真的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應該是你。”
周荷珠睜大了眼睛瞪著霍瀾音好半晌,才又開口:“王嘉瑜與你偷偷摸摸說什麼?是不是要幫你牽線說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