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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宮裡,聽話是遠遠不夠的。要能明白主子的心思,要能動腦子出謀劃策。如今娘娘和大殿下之間有了間隙,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緩和一下。這正是姜嬤嬤出這主意的緣由。
“本宮怎記得那姑娘半路離開了?”
“是。後來大殿下親自在豐白城找到了那姑娘。”
皇后輕笑了一聲,道:“讓之至今沒給她名分,想來是要給個大的。本宮可不必摻和這閒事。”
“大的,這……”姜嬤嬤驚訝極了。
皇后打了個哈欠,慵懶起身,往裡去。她有午眠的習慣,且極為重視,到了時辰便要歇下,什麼緊要的事兒都要往後推。整個棲鳳宮都安靜下來,生怕擾了淺眠的皇后。
宮女腳步匆匆進來:“嬤嬤……”
前一刻對著皇后溫柔得體的姜嬤嬤,瞬間冷了臉,壓低聲音:“也不看看時辰,懂不懂規矩!”
小宮女“噗通”一聲跪下來,急道:“是陛下往這邊過來了……”
“外面吵什麼?”裡面傳來皇后已有些不悅的聲音。
姜嬤嬤趕緊擺出笑臉,進去稟告。
皇后臉上的慍色稍淡,扶著宮女的手起身,去接駕。
宮人跪了一地,皇后淺淺地一福,迎上去:“陛下怎這時候過來了?”
“剛在前殿見了幾個臣子,回來的路上被日頭烤得犯困,經過皇后這裡,便來避避日頭。”皇帝揮了揮手,示意跪了一地的宮人免禮。
皇后淺笑地挽起皇帝的手臂,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說:“這午後的日頭是足,烤得人犯迷糊。我也剛要睡一會兒。”
兩個人繞到裡面,宮女輕輕關上門。皇帝略顯疲憊地躺了下來,皇后懶懶偏坐在床邊,拿了宮女手中的羽扇,為他輕輕扇動。她的目光落在皇帝鬢間的華發,微微出神。
不多時,皇帝睡著了。皇后將羽扇遞給宮女,她側躺在床榻外側偎著皇帝,也很快睡著了。
三日後,衛瞻一行到了京城。
霍瀾音挑開垂簾,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京城。
紀雅雲打著哈欠醒來:“到京城了?”
“是,已經到了。”
紀雅雲挽住霍瀾音的手腕:“我得回家去啦,爹爹不知道要怎麼罰我。等你有空了,來紀家找我玩呀。”
“好。”霍瀾音含笑答應,心裡卻明白她若是跟著衛瞻進了宮,哪裡還能輕易出宮。
“殿下,下官教女不善,特來給殿下請罪!”紀智淵身為衛瞻的親舅舅,仍要跪地請罪。
紀雅雲吐吐舌頭:“糟糕,爹爹追來了!我得走了!”
紀雅雲依依不捨地下了馬車,朝著紀智淵小跑而去。
看著紀雅雲跟著她的父親離開,霍瀾音有些羨慕。
不過片刻之後,她黛眉輕蹙,心中有幾分不解。紀雅雲跑出京城尋找衛瞻的事情應該不會人盡皆知。紀家就算為了女兒的名聲考慮,也會將事情瞞下來。可紀智淵當街相攔,接女兒回家,這明擺著告訴所有人紀雅雲去找衛瞻。
身為父親怎麼會不在意女兒的名聲?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他確信紀雅雲將來會嫁給衛瞻。
霍瀾音抬眼望向馬背上的衛瞻。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踏入京城,她便覺得衛瞻整個人的氣質變得不太一樣,有些陌生了。
霍平疆帶著玄甲軍先一步離開整頓,只留下一隊侍衛護送衛瞻入宮。從城門至皇宮,亦是不短的一段距離。
正從小窗往外瞧的霍瀾音,忽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讓之!”霍佑安打馬追來。
衛瞻勒住馬韁,等他追上,道:“你怎在京中?”
“說來話長,不過能調回京中正合我意!”
霍佑安與衛瞻並駕,壓低了聲音,道:“重立儲君的詔書已經擬了。你重新上朝的第一日就會頒下來。”
衛瞻臉上沒什麼表情,並不意外。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霍佑安忽然放慢了馬速,等霍瀾音的馬車追上來,他停在車窗旁,嬉皮笑臉:“呦,小狐狸精跟到京城來了。你這該不會是欲擒故縱的把戲吧?”
霍瀾音猛地放下垂簾,遮了霍佑安那張令人討厭的臉。更是連話都懶得跟他說。
霍佑安摸了摸鼻子,“嘖”了一聲,“這麼不經玩笑的?以前不是挺能言善道的。”
衛瞻瞥了他一眼,霍佑安聳肩,打馬追上去。
馬車裡,鶯時小聲勸:“姑娘,別生霍小將軍的氣了。他說話總是這樣。姑娘可教過的,生氣傷身,不能因為旁人的閒言碎語生氣。”
“我沒生他的氣,就是懶得搭理他。就是……”霍瀾音嘆了口氣,心事壓在心口。
她之所以來京城,是為了她的母親。如今終於到了京城,她卻不能立刻飛奔到母親身邊,而是要跟著衛瞻進東宮。東宮是什麼地方?牢籠一般,進去了想出來可就不容易了。縱使衛瞻答應令太醫去給母親診治,縱使衛瞻允許她去看望母親……
她還是想飛奔去尋母親,現在立刻馬上!日夜照顧,守在她身邊。
霍瀾音不輕易許諾,可也一諾千金。她對衛瞻說她願意試著去喜歡他,衛瞻聽了嗤之以鼻,以為她騙他,以為她利用他帶她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