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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衛瞻體內的凶獸似乎已經做出攻擊的姿態,隨時都可能伸出獠牙和利爪。
霍瀾音看見衛瞻身形的細微晃動,她甚至覺得衛瞻隨時都可能再摔倒。
“我……”
她知道衛瞻的驕傲,定然不願意她看見他這個樣子。可是她怎麼能這個時候避開?這世間所有人都有軟弱時,無關於身份地位,他是太子爺也逃不過。
她試探著朝衛瞻走去。那種對衛瞻的畏懼感,在她心裡又緩緩冒了頭。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忍著懼意和猶豫朝衛瞻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手搭在衛瞻的腕上。
緞料被她輕輕攥在手中,她語氣溫柔:“時辰還早,外面還有風,有什麼事兒遲些再辦。我們回屋去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衛瞻目視前方,沒有看她。
霍瀾音猜不透衛瞻在想什麼。
霍瀾音的視線下移,落在衛瞻的右手。他皮膚下翻滾似的黑色血液,看得她心驚,總是擔心他的手會直接炸裂開來。
霍瀾音的目光卻一下子激怒了衛瞻。他反手掐住了霍瀾音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他拽著霍瀾音往裡屋走。霍瀾音被他拽得跌跌撞撞,可是她看一眼衛瞻行動吃力的右腿,心裡不由得一沉。
“都是因為你這混帳東西!”衛瞻將霍瀾音推倒在床榻上,雙手沒有用力掐她,卻禁錮著她的脖子。
他左手是熱的,右手卻像冰一樣冷。
霍瀾音不由自主低低尖叫了一聲,她瞬間咬住自己的唇,不想驚醒旁人。
“孤若當真入魔,也要用最後的理智掐死你!”
衛瞻的聲音低沉沙啞,比起曾經西澤時的嗓音更為陰森可怖。
霍瀾音不懂衛瞻為什麼怪她,她只知道勸他安撫他:“不會的,殿下不會的。殿下只是一時不適,就像先前一樣偶爾發作而已!”
霍瀾音身子僵著。她後知後覺抬起手,雙手抱住衛瞻的右手手腕。冰寒徹骨,從她的手心一直傳進體內,寒得她不由打了個哆嗦。
她慢慢握緊衛瞻的手腕,痴心去暖他右臂的寒意。
衛瞻盯著霍瀾音的眼睛,他的目光是冷的,是凶的,充滿戾氣。霍瀾音回望著他。她看不懂他眼睛裡的遷怒和暴戾,就讓自己忽略掉,她不能和一個發病的人計較。
當衛瞻咬下來的時候,霍瀾音在掙扎與不掙扎間猶豫著,最後眼淚滑落,濕了鬢髮。
大力的敲門聲砸醒了黎明。馮叔裹著件外衣出來,寒風吹得他衣發皆亂。
“誰啊?”
他打開院門,眯著眼睛看向院門外的官兵。
“有人當街行兇殺人,我等奉命抓捕!”
“這、這、這……”馮叔懵了,“各位官爺稍後,我去問問看……”
“讓開!”官兵推開馮叔,二十多個官兵衝進不算寬敞的小院。
院門口的響動著實不小,屋子在最裡面的霍瀾音也聽見了。她坐在床邊,從窗戶望向院門的方向,心裡怦怦跳著。
她竟然忘記了衛瞻掩去了太子爺身份。
若是以前,誰言語冒犯衛瞻,根本不需要衛瞻做什麼,自有人出手。即使他是被廢的太子爺。
可是他現在不是啊。他當街殺了人,官兵找來了……
霍瀾音簡直不敢想像衛瞻鋃鐺入獄會是怎樣的場景。何況還是半邊身體失控的衛瞻……
骯髒混亂日日施刑的牢獄?
這也……太可怕了。
“搜!”
小石頭也從睡夢中驚醒,和馮叔一起攔人。
“各位官爺,家裡有女眷,實在是不方便。還請……”
官兵隨手一推,將馮叔推倒在地。馮叔年紀大了,哪裡經得住這一推,臉上的表情立刻痛苦起來。
躲在門後偷看的小芽子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馮嬸趕忙捂住女兒的嘴,擔憂地望向霍瀾音的房間。
官兵一間間房搜過去,最後搜到霍瀾音的房間。
一腳踹開房門,六七個官兵衝進屋內。
霍瀾音坐在桌旁,收拾著方桌上凌亂的香料。她墨發高束成男兒式,身上亦穿著男子的常服。
整個屋子裡都充盈著濃郁的香味。
“今日跟你一起的男子去了哪裡?”官兵質問,手中放下衛瞻的畫像。
霍瀾音做出畏懼狀,哆哆嗦嗦。她熟稔地壓低聲音學男子腔:“他去尋別的相好,不在我這裡。各位官爺行行好,這人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為非作歹欺人太甚!偏偏在下又無力抗衡……”
“別的相好?”官兵將眼睛一眯,“你可知是何人?”
“這人瞧見長得好看的人就要起歹心。我實在不知道他去尋誰。”霍瀾音皺著眉琢磨了一會兒,“不過前日倒是聽他說要去尋趙三。”
幾個官兵對視一眼。他們對趙三這名字可不陌生,整個豐白城誰不知道神偷趙三。
為首的官爺目光掃過整個屋子,瞧不出異常,仍下令搜查。屋子不大,很快搜查完,連衣櫥也沒放過,最後一無所獲。
“他要是再來尋你,立刻報官。”
“是是是,在下再見到他,定然告訴官爺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