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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好看的一張臉,怎麼是這麼個輕浮的性子?怪可惜的。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等生意做完,她可不願意再理這怪人。
心裡百轉千回,她面上卻是什麼都沒顯露出來。她端莊微笑著,溫聲解釋:“女子在外多有不便,為省麻煩才穿了男裝,倒也不是為了欺騙什麼。”
衛瞻問:“這是你畫的?”
“是,無聊時繪的。讓紀公子見笑了。”
沒過多久,鶯時端著薑湯進來。
霍瀾音說:“雖然是夏日,可淋了這麼的雨,也是很容易染上風寒的。紀公子喝些薑湯驅寒,以防萬一。”
衛瞻皺眉,頗為嫌棄地瞥了一眼鶯時放在桌子上的薑湯,道:“不喝。”
“還是喝一些才好。”霍瀾音溫聲勸著。
聞著姜的味道,衛瞻心裡一陣煩躁。他說:“我不吃薑。”
“可是……”
衛瞻深吸一口氣,直視霍瀾音的眼睛,道:“如果吃屎可以預防風寒,你吃嗎?”
“啊?”霍瀾音驚愕地睜大眼睛,怔怔望著衛瞻,眼睫如刷子般輕輕滑過。
衛瞻慍氣稍歇,他轉過頭不去看霍瀾音那雙難看得要死的眼睛,煩躁地說:“讓我吃薑等於讓你吃屎。”
鶯時實在是沒忍住,只能轉過頭,使勁兒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免得笑出聲來。
“那隨公子了。”霍瀾音在一旁的玫瑰椅中坐下,彎下腰,用帕子擦裙子上的雨水,不想再理衛瞻。
半晌,衛瞻轉過身來,剛想坐下,霍瀾音忽然出聲阻止衛瞻坐下。
“等等……這家具是新買來的,公子身上已經濕透了,還是……別坐了吧?”
衛瞻動作一僵,意外地看向霍瀾音。
霍瀾音彎起眼睛,一臉的單純無辜。
她又說:“對了,玉料的錢是我付給了趙老闆。按照規矩,紀公子該給我定金。”
廳中忽然沉默下來,唯有外面的雷雨聲。
“明日給你。”衛瞻望著霍瀾音的這張笑臉,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何為咬牙切齒。
“那再好不過啦。”霍瀾音眼睛更彎,笑得更甜了。
小石頭跑進來,說:“熱水都已經準備好哩!”
霍瀾音站起來,收了臉上的笑,說道:“紀公子不願意喝薑湯,可總要泡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家裡有沒人穿過的新衣服,只是尺寸可能不太合適,還要讓紀公子將就一下。”
衛瞻早就受不了這一身的濕漉漉,恨不得立刻將這身衣服脫下來。小石頭引著衛瞻去了浴間,霍瀾音回到房中。
本來霍瀾音已經打算歇下了,可衛瞻還沒安頓下來,她暫且還不能睡,只好坐在長桌前,繼續磨起玉料。
她有些困了,導致精神有些不濟,手中的動作也慢下來。
“這扳指是為紀公子所做,要投其所好才好,他喜歡望山……”霍瀾音喃喃自語。
想到望山,難免想起那些她拼命想要忘記的過往。
記憶如水,一旦打開了門,傾灑而出。
過了一會兒,霍瀾音抬起頭望向梳妝檯下的小抽屜。她起身走過去,坐在梳妝檯前,猶豫了半晌,才拉開小抽屜,拿出裡面的那枚假扳指。
當初她來到豐白城,將脖子上的這枚假扳指取了下來收進抽屜。那之後,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去瞧這枚假扳指。她這才發現上面纏繞的布條有些髒,角落裡沾了些血跡。因為布料顏色頗深,先前竟是沒發現。
霍瀾音拿起剪子,小心翼翼將布條剪開,打算換一塊布條縫上。
然而玄色的布條拆下,霍瀾音握著裡面的扳指整個人愣住了。
“望山?怎麼會……”
霍瀾音的手顫了一下,手心的扳指差點跌落。她牢牢將扳指握緊。心裡亂糟糟的,怎麼都想不通。
她分明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能在衛瞻不懷疑的情況下,用布條將路邊隨便買的假扳指縫上,替代望山。真正的望山,早就被她拿去琳琅閣賣掉了啊!
怎麼會……
布條之下怎麼會是望山?它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霍瀾音想不通,心裡怦怦怦跳著,莫名緊張。
“難道是那次……”霍瀾音訥訥自語。
那次她被歹人賣去青樓,她被劫持的路上故意扯下扳指扔出馬車,想給衛瞻留下線索。後來衛瞻及時趕來,將她救下。回去時,他將假扳指交還給她。
“是殿下換回了扳指?從那個時候他便知道我將望山賣了?”霍瀾音猛地站起來,不敢置信。
外面的雨毫無停歇的意思,雨聲糟亂,霍瀾音心裡也很亂。
衛瞻脫下濕漉漉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霍瀾音外出時女扮男裝,所以她有不少男裝。便從沒有穿過的男裝里,挑了一套大號的送過來給衛瞻暫時穿著。可即使是最大號,在衛瞻穿來,尺寸也實在是小了些。
衛瞻看著露出手腕的袖口,不甚滿意。
將低下頭,聞了聞袖子。
“嘖,果真是新衣服。”
一點都沒有她身上的香味兒。
衛瞻回到前廳,霍瀾音已經在那裡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