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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焦高走出四春樓,霍瀾音這才鬆了口氣。她看得出來這個潑皮頭子明顯不會善罷甘休,不過焦高以後會不會對紀公子下手,她可就管不著了。眼下她好不容易接了這麼大一個單子,還沒完單,甚至連定金都沒收到,紀公子若就這麼被焦高劫走,誰付她的錢?
“公子,這人是誰呀?”鶯時小聲問。
霍瀾音介紹:“這位紀公子是不二樓的買家,剛在我手裡定下一個單子,算是我的老闆。”
自從衛瞻坐下,王景行好奇又警惕地暗中打量著衛瞻。而當霍瀾音一開口,他便立刻轉過視線,含笑望著霍瀾音。
霍瀾音再給衛瞻介紹:“紀公子,這位是我的表兄,也是四春樓的老闆。”
王景行輕輕頷首,衛瞻瞥了他一眼,他頷首的細微動作都帶著一股挺拔的傲氣。
“酒菜來嘍!”店小二將食托高舉過頭頂,穿過過道,一溜小跑著過來上菜。
一行人點的菜陸續擺上來,霍瀾音對衛瞻道:“紀公子,你再點些什麼?”
衛瞻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隨口道:“面。”
“好哩!”店小二剛要走,王景行又將他叫下,多點了兩道霍瀾音沒有聽過的菜。
霍瀾音覺得點的菜有些多,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反倒是王景行緩聲對她解釋:“這兩道菜是店裡的招牌素菜。”
霍瀾音驚訝地抬起眼睛望向王景行,對上他含笑的溫和眸子。霍瀾音輕輕別開目光,端起面前的茶盞,小小抿了口涼茶。
衛瞻目光涼薄地瞧著這一幕。
衛瞻要的陽春麵和王景行後來點的兩道菜也端上來,幾個人才開始吃飯。
王景行右手拿起公筷夾起一塊桂米酥,左手用小碟接著,將桂米酥放在霍瀾音面前的菜碟中,道:“試試這個。”
霍瀾音咬了一口,又酥又軟,入口即化,還有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在唇齒間流連。她彎著眼睛笑起來,點頭說:“是好吃得很。”
“喜歡就好。”王景行說著,動作自然地將店小二擺在霍瀾音面前的一碟醬肘子拿起來,放得離霍瀾音遠些。
他看了看,發現衛瞻面前的地方空一些,於是將醬肘子擺在了衛瞻的面前,道:“紀公子可以嘗嘗這道菜,味道很不錯,是店裡的招牌。”
“你店裡的招牌還不少。”衛瞻沒抬頭,“我吃素。”
王景行怔了一下,忙道:“抱歉。”
他又將那碟醬肘子和小石頭面前的一道涼菜換了個位置。
霍瀾音隱約覺得衛瞻的聲音有些冷意,她抬眼去看衛瞻,看見他正面無表情地用筷子將陽春麵上灑的蔥花香菜挑出去,動作慢條斯理,耐心十足。霍瀾音愣了一下。
衛瞻撩起眼皮,對上霍瀾音驚訝的目光。他挑眉,問:“怎麼?”
霍瀾音回過神來,道:“以前的一位舊識如紀公子一般,一點蔥花香菜也不能吃,即使饑寒交迫,也堅決不碰。”
“舊識。”衛瞻重複。
他又問:“什麼舊識?”
“記不太清了。”霍瀾音垂著眼睛笑笑,她轉過頭喊來店小二又要一份陽春麵,叮囑不要放任何蔥花香菜。
第二碗陽春麵還沒有送上來,霍瀾音對衛瞻道:“紀公子是外地人吧?聽著是京中口音……”
“你認識京中人?”衛瞻打斷她。
望著衛瞻的眼睛,霍瀾音心裡莫名覺得一陣慌亂,她別開視線,胡亂敷衍過去:“豐白城來來往往,接觸過一些京中人。不二樓的趙老闆也是來自京中,操著一口京城腔調。”
她頓了頓,才繼續說:“我是想說,紀公子身為外地人對豐白城的情況可能不太清楚。剛剛那個人是這一片的潑皮頭子,有些麻煩。瞧著公子言行許是京中貴人的家庭,下次出行身邊還是帶著些侍從比較好。”
衛瞻吃了一口面,眉頭微粥,不太滿意地將筷子放下,才道:“侍從?是不是還應當帶著武器傍身?”
“理當如此。”霍瀾音點頭。
衛瞻笑了一下,道:“弩如何?”
霍瀾音握著筷子的手一抖,筷子掉到桌子上,打翻了茶盞,茶水沿著桌面緩緩流淌。
衛瞻有些意外地看向霍瀾音,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大。
“呀!”鶯時趕忙去拿帕子。然而她還沒有將腰間的帕子拿給霍瀾音,王景行已經將棉帕遞到霍瀾音面前。
霍瀾音沖王景行彎彎唇,接過棉帕擦拭將要流下桌面的茶漬。
衛瞻捏著小小的茶盞,飲了一口涼茶。
王景行望著霍瀾音,溫聲開口:“你也是。豐白城繁華歸繁華,同時也夠龍蛇混雜。下次再來這邊不要自己。”
“我都帶著鶯時和小石頭的。”霍瀾音微笑著。
王景行還是不太放心。鶯時不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石頭雖然有些蠻力,可畢竟年紀也不大。
他道:“還是穩妥些好。”
王景行默了默,有些猶豫地開口:“最近我每日都要來這邊,你哪日要過來,我送你不過順路。”
他聲音略低,帶著絲試探。他斟酌了言語,思來想去還是擔心唐突冒犯,惹得霍瀾音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