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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派人傳話,其他人都在外面候著,只請皇后和太子進去。
皇后和太子仍舊是一前一後,穿過長長的大殿。
皇后說:“原來讓之也是很想要皇位的。”
衛瞻“嗯”了一聲,道:“父皇南征北戰終於搶到了皇位,母后處心積慮也想稱帝。兒臣繼承父皇和母后的心志,對皇位當然勢在必得。”
皇后嘲諷:“呵,還以為你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弱者才二選一,兒臣都要。”
皇后停下來,回頭看向衛瞻,道:“你做這些就不怕失了人心?”
“人心?”衛瞻嗤笑了一聲,“加俸一月,減稅一年。什麼人心得不來?若是不夠,再翻一倍。”
皇后默了默,又道:“你既然想從毒害陛下之事著手將本宮拉下來,又何必兜這麼大的圈子?”
衛瞻脫口而出:“這樣不管不顧帥氣一些,能討我的泥泥歡心啊。”
皇后嗤笑了一聲。
衛瞻神態稍微認真了些,又道:“母后既然想奪權,在我幼年殺了我便是,又何必兜那麼大的圈子騙我習陰陽咒?”
皇后深看了衛瞻一眼。
衛瞻卻忽然大笑了兩聲,換了種語氣,道:“依母后的性子,並不怕輸,只要輸得漂亮。如今被這么小的繩索絆倒,摔了個狗吃屎,應該覺得很憋屈吧?”
皇后咬牙,臉頰上向來的淡然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怒而轉身大步往前走。
衛瞻望著皇后的背影,慢慢收了笑,眸色深下去。
——不然呢?難道一刀殺了你嗎?
面對抉擇,人總會有很多選擇,在最終選擇之前,會猶豫,會走彎路,可能最後選擇了一條曲折的路。可也正因為選擇的時候反覆考慮過,就算走了歪路,也不會後悔。
皇后也好,衛瞻也罷。
兩個人走到門口,李公公說道:“陛下請娘娘先到偏殿候著,請殿下先進來。”
第171章
皇帝靠坐在床頭,皺著眉道:“平疆說今日會進宮給孤帶芝麻巷的豆沙冰。這個言而無信的東西!”
“祭祀車隊出事,當街混亂,霍將軍也許在處理。”衛瞻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欲言又止。
皇帝擺了擺手,道:“說吧,你想如何處理?”
這是終於說到皇后之事了。
衛瞻低著頭,沒有立刻答話。如何處理?正因為他不知如何處理才將此事拖了這樣久,今日又將事情推到了父皇面前。
他到底是狠不下心來。
可是很明顯,皇帝還是在要他的答案。再難的決定,還是要自己做出選擇。
衛瞻屈膝跪下。
“母后和三皇叔勾結謀害父皇,罪可當誅。”衛瞻每說一個字,那柄橫在心間的鈍刀就往下壓一分,悶痛加重,“但……百善孝為先,依兒臣之意,當以不敬之罪將其囚於棲鳳宮,終身不得踏出棲鳳宮半步。”
皇帝望著跪在身前的衛瞻,滄桑的目光里仿佛早已猜到。
“依你。”
衛瞻合上眼,頓時鬆了口氣,那些壓在心裡一年多的悶痛終於開始皸裂。
皇帝略顯疲態,道:“孤倦了,你退下吧。”
“是。”衛瞻起身往外走。
皇帝的目光跟隨著衛瞻,當衛瞻將要走到門口時,皇帝忽然開口:“下毒的事情是老三一人所為,你母后並不知情。相反,她是在得知老三給孤下毒後,一氣之下把老三給殺了。”
衛瞻立在門口,身體微僵。半晌,他轉過身問:“父皇,您就不怪她?”
“怪什麼?怪她太有野心?”
衛瞻頓時猶豫了,不知道這種事情,自己身為一個晚輩該如何開口。
皇帝恍然:“哦,你是說敏之。”
衛瞻微怔。他曾猜到父皇知道此事,可卻不太懂父皇的淡然,甚至平日對敏之也還算好。
“氣啊。這世間哪個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給別人生孩子不氣的?”皇帝罵了句髒話,“當年得知這事,老子真想一巴掌拍死她。但是說來也巧,嫻妃恰巧捧著補湯來獻好。孤便在女人的溫柔鄉里消了氣。”
衛瞻古怪地看向自己的父皇。
“翌日醒來,看著懷中美人,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可氣的。讓之,你看看孤,再想想你母后。孤比她年長十九歲,是做她父親的年紀。若從外表來看,說她是孤的孫女也有人信。”皇帝說到這裡自己竟笑了,“立她為後,因她是紀家女兒。她對孤亦無男女情長。國事繁忙,陪她甚少。更何況,孤還有旁的妃嬪在側。睡著旁的妃子痛斥她的不專,亦是沒臉。她將身為皇后要做的事情都處理得很好,甚至有時候孤為政事煩擾猶豫不決,她也能出主意,想法獨到。孤想不到比她更適合做皇后的人。”
衛瞻仔細瞧著皇帝的臉色,心想父皇豈止是不怪母后?父皇在說起母后時,眉宇之間竟帶著幾分驕傲——真夠神奇的。
衛瞻反覆琢磨著父皇的話離開。
他剛走,皇后便進了寢殿。皇后神情有些低落,不似往日的驕傲。她動作自然地坐在床邊,垂著頭,說:“陛下早就料到了結果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