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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衛瞻在她身邊。他沒帶任何人,拖著毫無內力的虛弱身體來救她。她怎麼敢辜負他的相救。
“殿下……”霍瀾音聽見自己喊他的聲音帶著顫音,才後知後覺自己是下意識地喊了衛瞻。
衛瞻腳步沒停,也沒看向霍瀾音。他說:“若沒了太子身份,就連護你都不能,也未免太可笑。”
霍瀾音望著衛瞻,忽然覺得認真思考如何將傷害降到最低的自己,也很可笑。
王景行等在焦府不遠處,望著焦府的方向心急如焚。衛瞻進去的時候,他勸過衛瞻。他告訴衛瞻焦高府中家僕的數量和武力之可怕,他告訴衛瞻若隻身而去,不僅救不了霍瀾音,反會搭上性命。
“殿下三思。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不如殿下拿出大殿下的身份,或者立刻寫信去找……”
王景行永遠都忘不了當時衛瞻看他的目光。只是那樣漫不經心的一瞥,好像明晃晃地在罵他廢物。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虛弱疲態的衛瞻進了焦府。
而他仍舊立在遠處,遠遠地望著囚著他心上人的宅院。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個廢物,是個懦夫,十足的窩囊廢。他也終於明白,原來他不僅當初配不上名滿西澤的周瀾音,也配不上如今的霍瀾音。
霍瀾音跟著衛瞻跑了好一會兒,可追他們的人越來越多。霍瀾音心中一沉,沒有想到焦府里竟然有這麼多的家丁。
衛瞻和霍瀾音畢竟不熟悉焦府,焦府的家丁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焦高在豐白城為非作歹慣了,需要的打手盡數養在家裡,平日做他的家丁,若他要干點什麼混蛋事兒,這些家丁就成了他的打手。
霍瀾音忽然開口:“殿下,其實我一點都不怕死。”
衛瞻扯起一側嘴角,笑了一下,說:“別瞎想,沒打算拉你殉情。”
衛瞻突然解開了手上霍瀾音為他包紮的布條,然後動作乾淨利落地將自己的手腕和霍瀾音的手腕綁在了一起。
當第一個人衝過來的時候,衛瞻抬起一腳踹在他的胸膛,將他踹飛的前一刻奪了他手裡的木棍。
他沒了內力,可是有武藝,有人體最原始的力氣。
隨著衛瞻的動作,兩個人相連的腕,讓霍瀾音跌跌撞撞。她努力讓自己跟上衛瞻的腳步。低頭的瞬間,淚珠兒又悄悄掉在了地上。
原來沒有內力的衛瞻是這個樣子的。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焦高也得了消息趕過來,他站在凳子上,指著這邊大喊:“生擒!生擒!都給我生擒!不要給他們弄傷留疤!”
霍瀾音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心裡慌亂,拼命想著衛瞻能接受的對策。
她正思索著,忽然被衛瞻大力拉過去。她的後背抵在樹幹上,衛瞻擋在她的身前,棍棒落在衛瞻的脊背。
近距離地看著那根棍棒落在衛瞻的脊背又彈開,霍瀾音的身子跟著哆嗦了一下。
緊接著,霍瀾音也數不清衛瞻為她擋了多少棍棒。
又一棍棒落下來,落在衛瞻的頭上,鮮血沿著衛瞻的臉躺下來,血線經過他的兩眼之間,繼續朝下滾落。
霍瀾音幾乎尖叫出聲。
她用顫抖的手抓住衛瞻的衣襟,哭著說:“這是噩夢,這一定是噩夢!不要鬧了,也不要騙我了。這一些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你快些喊人來,你快些叫你的人過來。我不要這樣……”
衛瞻喘息微重,臉色卻越發蒼白。他幾乎壓在霍瀾音的身上,近距離地望著霍瀾音的眼睛。他問:“音音,還是不肯動心嗎?哪怕一點點。”
霍瀾音的鼻息間都是刺鼻的鮮血的腥味兒。
是他的,都是他的血。
霍瀾音哭著說:“平平安安離開好不好?”
她用顫抖的手去擦衛瞻的血。
衛瞻若有所思地輕啊了一聲,說:“試試吧。”
衛瞻身後的棍棒砸過來時,他沒回頭,直接抬手去接,右手用力地握住木棍。
第104章
除了當初在衛瞻面前演戲流了很多眼淚,霍瀾音這個人不喜歡哭的,格外不喜歡在人前落淚。今日是她這十幾年來,頭一次在人前落了這麼多的淚。
旁人瞧見覺得美人落淚是一幅動人畫卷,她卻覺得體面全無。然而此時的她卻全然顧不得了。
“殿下,真的不是苦肉計嗎?”霍瀾音哭著問出來。
衛瞻舔了舔唇角沾著的血跡,沖霍瀾音笑了一下。眼中帶著輕鄙,他說:“喜歡騙人的一直都是你。泥泥,我何時騙過你。”
霍瀾音心裡的那絲希望熄了。那顆懸了許久的心卻忽然落到實處,莫名鬆了口氣。
王景行焦急等在遠處,他心裡知道若憑衛瞻一個人進去根本不可能將霍瀾音救出來。可是萬一呢?
那個人畢竟是太子爺。萬一他還留有後手呢?
直到,他真的看見了衛瞻和霍瀾音的身影。
他立刻一喜,緊接著僵在原地。
衛瞻牽著霍瀾音從焦府正門一步步走出來。衛瞻步履從容,走得不慌不忙。霍瀾音偏過頭望著他。兩個人身上沾著血,尤其是衛瞻,身上被血水濕透,仿佛從地獄爬出來。
焦府的人從後面追過來。他們手裡拿著各種武器,可是誰也沒敢草率上前,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如臨大敵一般,握著刀槍棍棒謹慎地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