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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王景行走回去,晃了晃手裡的帷帽,道:“許還能修。”
“不必修了吧。”霍瀾音說。
“試試。”王景行堅持。
霍瀾音笑笑,也不再多說。她望向身側,這才發現衛瞻不見了蹤影。她“咦”了一聲,問:“你們誰看見紀公子是什麼時候走的?”
鶯時和小石頭都搖頭。
許久之後,霍瀾音“哦”了一聲,她將剛剛買的雞毛毽子扔給小石頭,說:“小芽子那個壞掉了,拿這個給她。走吧,回家。”
馮叔一家四口不是奴籍,只是普通的百姓。先前家裡給老人治病欠了好些錢銀,總是被追債,馮叔被打成重傷,宅院被占,才七八歲的小芽子差點被那群追債的人賣去青樓。機緣巧合之下,霍瀾音幫他們還清了債務,買回祖宅,救回小芽子。之後在他們家住下。對於馮家人來說,他們和霍瀾音的關係不是主僕,霍瀾音是他們的恩人,一家人把正房讓給霍瀾音來住,仔細照顧。
回家之後,霍瀾音被小芽子拉去陪她踢毽子。霍瀾音只陪她玩了一會兒,回到房中,將雕磨扳指的工具一一擺好,認真地開始打磨玉料。
她也沒想到當年養在深閨時的愛好,今日成了她生存的技能。
傍晚開始下雨,小芽子跟著鶯時進了屋,幫忙整理花料。兩個人靜悄悄的,不想打擾專注的霍瀾音。
一根蠟燭燒到盡頭,鶯時踮著腳尖走到霍瀾音身邊替換蠟燭。霍瀾音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已經夜深了。
外面雷聲陣陣,雨如瓢潑。
霍瀾音看見小芽子張著大嘴打哈欠,她溫柔笑著:“芽芽,回屋睡覺去。鶯時,你給芽芽穿好蓑衣,別淋病了。”
“不用,這麼近不怕淋!”小芽子從凳子上跳下來,將門推開一條縫,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暴雨,深吸了一口氣,衝刺一樣跑出去,大雨中,羊角辮跌跌撞撞。
“這孩子……”霍瀾音搖搖頭。她將小軒窗推開一個角,一直看著小芽子跑回房間才放心。她剛想放下小軒窗,看見馮叔穿著蓑衣走出屋子,提著一盞不甚燈籠,去開院門。
雨聲太大,霍瀾音倒是沒有聽見敲門聲。可是這麼大的雨,誰會這麼晚登門?她詫異望向院門口。
“這個天兒,什麼人叩門吶?”馮叔推開門閂,拉開一扇木門,眯著眼睛去看站在院外的人。
衛瞻站在暴雨中,雨水順著他的臉頰輪廓淌落。他全身已經濕透,可是沒有半分狼狽之態。他淡然從容地開口:“避雨。”
第71章
“這……”馮叔猶豫起來,眯著眼睛仔細審視著衛瞻。暴雨傾落,連視線都不甚清晰。若是往常,馮叔肯定將人領進屋,再讓馮嬸熬一碗驅寒的薑湯。可是如今霍瀾音住在這裡,他難免想得多了些。畢竟前些日子,還有無賴潑皮想要打霍瀾音的主意。
“爹,這麼晚誰在外面?”小石頭從屋裡出來,站在屋檐下望向衛瞻。
“這人說是要避雨。”馮叔朝兒子解釋。
小石頭看清暴雨中的衛瞻,立刻“哎呦”了一聲,撐起門口的一把傘衝進雨中。
“原來是紀公子,快進來!快進來!”小石頭將手中的雨傘高舉在衛瞻頭頂。
他急忙跟馮叔解釋:“這位是紀公子,是咱們家公子今兒個剛接的生意的買家老闆!”
“哦哦!”馮叔趕緊將人請進來,又大聲招呼馮嬸去準備熱水和薑湯。
衛瞻腳步並不急,目光掃了一圈簡單的農家小院。目光在亮著燈光的主屋多停留了一會兒。
馮叔親自將衛瞻領進屋子裡避雨。小石頭呱唧呱唧踩在雨泥里,去跟霍瀾音說這事兒。
衛瞻站在門口的時候,隔著暴雨,霍瀾音什麼都看不清。當衛瞻逐漸走近庭院,雨水如幕,天色也昏暗。霍瀾音仍舊看不清衛瞻的臉,可是她看著雨中衛瞻逐漸走近的身形,莫名覺得熟悉。
“怎麼可能呢……”霍瀾音輕輕搖頭。
“公子,今兒個遇見的那位紀公子來避雨。他全身上下都淋透了!”小石頭咚咚敲門,站在外面大聲說。
霍瀾音回過神來,吩咐小石頭招待著。她放下手中的玉料子,穿上外衣。
鶯時忙說:“姑娘,你就這個樣子出去?”
霍瀾音沐浴過後青絲放下來,身上穿著女裝。
“沒事。他知道我是女子。”
霍瀾音拿起門口的雨傘,推開門,外面的風雨立刻灌進來。她腳步匆匆地站在檐下貼著牆壁往正廳去,明明不過幾步路,大雨還是打濕了她的裙子。
衛瞻立在廳中正中央的位置,抬頭望著牆壁上懸掛的山河圖。
霍瀾音邁進門檻,望著衛瞻的背影微微蹙眉。她問:“這樣的天氣,紀公子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
“迷路。”
霍瀾音怔了一下,才說:“忘記紀公子是外地人,對豐白城不熟。薑湯和熱水都在準備,紀公子要稍等一會兒。”
衛瞻轉過身來,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霍瀾音,說:“你還是穿女裝好看些。”
霍瀾音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這也……太唐突了吧?霍瀾音甚至覺得眼前這位紀公子的夫人之所以跑了,該不會正是因為受不了他這般不正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