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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親吻逐漸下移,落在衛瞻的唇。
輾轉廝磨。
她的唇是濕熱的,可是她臉上的淚沾到衛瞻的臉頰,微微涼。
枝杈上懸掛的面具隨風輕輕晃動,上面的神獸露著尖利的獸牙。
……
“讓之,讓之?”霍佑安用力去拍衛瞻。
衛瞻躺在樹下,皺著眉醒過來。他睜開眼,第一眼看見懸掛著的面具。神獸好像在笑。
頭痛欲裂,記憶也變得混亂。
他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忽然發作,掐住霍瀾音的脖子,將她抵在樹幹。霍瀾音哭著搖頭,雙眸絕望又驚恐,她紅唇開合在說著什麼話。可是他聽不清,又或者當時聽清現在已想不起。
“音音!”衛瞻一下子坐起來。
樹幹之上,昨晚霍瀾音坐著的地方空空的。
他環顧四周,沒有霍瀾音的身影。
“她去哪兒了?”衛瞻問。
“我怎麼知道?昨天晚上不是你把她帶走的嗎?”霍佑安被問懵了,“昨晚你帶著她離開許久未歸,我還打算去尋你。可是奚海生說你經常會在晚上帶她離開,天亮再回來。這是今早很久沒見你人影,我才來找你。”
衛瞻起身,腳步轉動,望向四方。
記憶是亂的。
她在哪兒?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那個丫鬟可還在?”衛瞻問。
“在啊,我出來找你的時候小鶯時在做飯。”
衛瞻不敢置信地看向霍佑安。他迅速趕回營地,遠遠看見鶯時蹲在火堆旁,一邊握著勺子攪動鍋里的粥,一邊和小豆子說說笑笑。
“她有沒有回來過?”衛瞻問。
營地的幾個人茫然地望向衛瞻。
後面才跟上來的霍佑安道:“那個……夫人好像不見了。”
“砰”的一聲,鶯時手裡的勺子掉進鍋中,濺出的熱粥落在她的手背。可她顧不得疼,趕忙爬起來,驚慌地問:“我家姑娘去哪兒了?什麼叫不見了!”
衛瞻審視鶯時半晌,他忽然轉身,往回趕。
第64章
“追兵不會進永林山,可這山中野獸……”江太傅道,“大家分頭去找!”
小豆子看向失魂落魄的鶯時,寬慰:“你別擔心,夫人不會有事的。”
鶯時胡亂點了下頭,提著裙子小跑著去找霍瀾音。小豆子怕她有危險,趕忙追了上去,和她一路去找。
衛瞻原路返回,停在樹下。他合上眼,努力回憶昨天晚上最後的記憶,耳邊是風聲沙沙。
記憶只有那麼多。霍瀾音無助的眼睛總是揮之不去。
“讓之……”霍佑安從另外一條路跑過來,欲言又止。
衛瞻睜開眼,問:“找到她了?”
“還、還不確定。”
衛瞻皺眉。
“發現了些血跡,還有些衣服布條……”
衛瞻跟著霍佑安走了沒多久,到了霍佑安先前發現的地方。
衛瞻蹲下來,指腹蹭了一下地面上的血跡。在這攤血跡旁的灌木枝上,掛著一條手指長的淺藕色布料,像是人在經過時,被灌木刮下來的。衛瞻扯下那塊布條,用指腹捻了捻。
霍佑安皺著眉問:“是她的衣服嗎?”
衛瞻將布條握在掌中,他起身,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那攤血跡,不發一言,立刻去周圍尋找。
霍佑安嘆了口氣,心中覺得霍瀾音凶多吉少,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也和衛瞻分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找去。
霍佑安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線索,反倒是在山林中遇見了尋找的奚海生。
“霍將軍可有線索了?”奚海生問。
霍佑安將那攤血跡和霍瀾音衣裙被刮破的事情告訴他。
奚海生愁眉苦臉:“這……不太樂觀啊。”
“是。鮮血的味道最能招引山林間的野獸。更何況夫人也不會平白無故流血,只能是……”
接下來的話,霍佑安沒有直接說出來。
兩個人也不多言,沉默著繼續去找人。
“什麼聲音?”奚海生停下來。
“狼。”
霍佑安和奚海生對視一眼,順著狼嚎聲找去。
遠遠的,霍佑安和奚海生看見了衛瞻立在前方的身影。
在衛瞻身前的嶙峋山石上,有幾匹狼警惕地虎視眈眈。立在山石最上面的一匹狼低下頭,又撕咬了一口前爪踩著的人肉。
“讓之,你怎麼跑來狼窩——”霍佑安的話戛然而止,震驚地看向前方。
六七匹狼圍著一個女人的“屍體”。
那屍體已然不能稱作屍體,早已被這些狼啃咬分食,四分五裂,殘缺不堪。離衛瞻最近的,是一節小腿,一節被啃去皮肉只剩下鮮血淋漓的白骨。
淺藕色的衣裙破爛不堪,早已被鮮血染紅,又沾著碎肉。
“是、是……是……夫、夫……”奚海生結巴起來,最後又生生把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衛瞻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一小節鮮血淋漓小腿白骨。他立在原地許久,才邁出第一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