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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雅雲一愣:“是嗎?真的嗎?”
她朝霍瀾音連連擺手:“那我不要了!”
她又彎著眼睛甜甜笑著,問:“太子哥哥,那我穿什麼顏色好看呀?”
衛瞻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沒理她。
紀雅雲小聲嘟囔:“又不搭理人……”
不過她只沮喪了一瞬間,立刻又笑起來,開開心心地吃東西。
霍瀾音低著頭,捏著勺子攪著碗裡的粥。想起從小到大,母親給她煮的粥。原來這世上的食物最美味不過出於母親的手——這話是真的。自從離開西澤,她再也沒有吃過那種味道。
想到母親如今在京中不知身體如何,不知在周家可會被欺負……她輕輕蹙起的眉心勾勒幾分愁思。
紀雅雲不經意間抬頭,發現霍瀾音黛眉輕蹙失神的樣子。她愣了愣,心想莫不是她說的話讓霍瀾音不高興了?
她有說什麼過分的話嗎?
紀雅雲反思了一下。
難道是因為她跟霍瀾音要衣服,她就生氣了?她都沒嫌棄她穿過,還用東西換的呢。還是因為她提到青鸞閣?是了,霍瀾音又不是京城中人,興許只是小地方的人。她提到了青鸞閣,讓霍瀾音誤會了她看不清她?還是她自卑了?
紀雅雲一時之間沒想明白,不過這也不重要。
她起身,繞過摺疊桌,走到霍瀾音身邊,將酥肉卷遞到霍瀾音口邊,笑著說:“喏,這個很好吃的。你嘗嘗看!”
鼻息間都是酥肉的味道,霍瀾音胃中一下子翻江倒海,有些噁心得想吐。
衛瞻煩躁地接了那塊酥肉卷,吃了。又口氣不善地道:“你安分些罷!”
紀雅雲呆了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做錯了。她望著衛瞻,有些手足無措。
霍瀾音接過鶯時及時遞過來的木杯又喝了一口水,胸腹間的酸意才好了些。她歉意開口:“多謝紀姑娘,不過我只吃素食。沒能嘗到紀姑娘家中廚子的手藝,著實遺憾。”
“哦!原來你信佛!”紀雅雲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座位重新坐好。
霍瀾音笑笑,也不解釋自己並不是信佛。
閉目養神的霍平疆睜開眼,有些意外地看了霍瀾音一眼。
吃過飯,衛瞻和霍平疆在遠處樹下說話。
霍瀾音朝不遠處的衛瞻望了兩次。
霍平疆道:“那姑娘有事找你。”
衛瞻回過頭去,剛好對上霍瀾音第三次望過來的目光。他直接朝霍瀾音走去。霍瀾音也起身,迎上衛瞻。她走到衛瞻面前,略踮起腳,湊到衛瞻耳邊,小聲說了句簡短的話。衛瞻聽了她的話,臉上沒什麼表情,直接轉身朝著軍隊駐紮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霍瀾音默默跟在他身側。
紀雅雲雙手托腮,望著這一幕。
“我有點羨慕。”她說。
彎心急忙勸:“姑娘不羨慕,她將來的身份還要靠姑娘您給呢!將來等您過了門,大殿下也會對姑娘這麼耐心溫柔。不不不,是只對姑娘這麼耐心溫柔。其他人都要靠邊站,都要仰仗您的鼻息過日子!”
紀雅雲開心地笑了。
她原本的貼身丫鬟不是彎心。原先那個丫頭總是說她不愛聽的話,總是說什麼要矜持,還反反覆覆地勸她守規矩,不讓她去找太子哥哥。她聽了煩,才冷了原先那個,提拔了彎心。她喜歡彎心,彎心嘴巴甜,總是說她喜歡聽的話。
她喜歡所有人都哄著她。
如果太子哥哥也哄著她那就更好啦!
霍瀾音叫走衛瞻,是因為……要去方便。
這荒郊野嶺,又有那麼多當兵的。她總不能自己走遠,就算是帶著鶯時,也有些不太安心。
衛瞻不是第一次陪她去了。
這一個月快馬加鞭,進城住客棧的次數極少。休息的時候,她要麼和衛瞻在馬車裡,要麼下了馬車住在紮營帳篷里。吃的住的都一切從簡,更別說人之三急。
衛瞻帶著霍瀾音走了很遠,到了一片荒蕪的山背,雜草叢生。衛瞻巡視了一遍,沒發現什麼蟲蛇,才轉身走開。
待衛瞻走得稍遠一些,霍瀾音再次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什麼農夫、獵戶,又望了一眼衛瞻背對著她的背影,才蹲下來。
野草望風而生,葳蕤茂盛。她蹲下來,整個身子幾乎沒進野草中。初秋的風已有些涼意,輕輕吹拂而來,帶動大片的野草浮動。草葉子划過她的手背,她嚇了一跳。低頭看見只是草葉子,才略鬆了口氣。
霍瀾音略抬起下巴,望向衛瞻的方向。他剛剛還立在那裡的背影已經不見了。霍瀾音愣了一下,莫名覺得不安。
她匆匆整理好衣服,沿著來時的路,小跑著去找衛瞻。
秋風忽地大了,吹得野草擺動,沙沙作響。她立在大片大片的綠色中,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來時的路,甚至不太確定自己正朝前走的路是不是衛瞻離開的方向。
“殿下?殿下?”她急急喊了兩聲。
“這裡。”
霍瀾音一怔,停下腳步,抬起頭來。
衛瞻坐在樹上,隨手拿著枝條敲了敲霍瀾音的頭。他說:“這一片只這兩三棵樹,這麼顯眼也不知道抬頭。聰明的時候像是只小狐狸,蠢起來當真是被泥糊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