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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嬤嬤轉過頭看向錢媽媽,問:“你叫什麼。”
“我、我……”錢媽媽頓時結巴起來。她並不知道林嬤嬤在此處。剛剛林嬤嬤跟著霍瀾音出來時,也未曾露面,只是站在門口,不遠不近地望著這邊。
林嬤嬤皺眉,道:“不用說了。跟我走一趟。”
林嬤嬤恭敬地對霍瀾音行了一禮,道:“夫人千萬記得將風寒藥喝下。最近天寒,也實在不該在外面多留,還請進屋去。至於這個刁奴,我把她領走了。”
“多謝嬤嬤。”霍瀾音將匕首收起來。
林嬤嬤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外走,走了幾步,沒聽見錢媽媽跟上來,她停下回首看向錢媽媽。
林嬤嬤分明什麼都沒什麼說,臉上也沒有什麼動怒的神情。可是對上她的視線,錢媽媽還是打了個哆嗦,什麼也不敢多說,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等林嬤嬤帶著錢媽媽離開,半晌,鶯時大大喘了口氣,喃喃自語:“嚇死我了……”
姚媽媽也回過神來,趕忙拉住霍瀾音的手腕,說:“快進屋去!”
等進了屋,姚媽媽繼續絮絮說著:“你這孩子膽子怎麼這麼大啊,你身上怎麼會帶刀的?不行,太危險了,你把刀給我,不許再帶著!”
見霍瀾音一言不發有些出神,姚媽媽急得伸手在霍瀾音腰間摸索,去拿那把匕首。
霍瀾音壓住姚媽媽的手,說:“這是大殿下的匕首。”
姚媽媽一愣,果然縮回了手,不敢執意收走。
霍瀾音將風寒藥一口氣喝光,見阿娘和鶯時仍是一副擔憂的樣子。
“鶯時,你去盯著。看看林嬤嬤將錢媽媽帶到了何處,後來又如何了。”
“是!”鶯時連連點頭,轉身匆匆跑出去。
“音音……”
“阿娘不用擔心,我又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不會做莽撞之事。我敢教訓她,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姚媽媽琢磨了一會兒,心裡仍舊不放心。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擔心鶯時年紀小小打聽不出來,將屋內的炭火盆里添了炭火後,也匆匆出了院子去探聽情況。
霍瀾音身子軟下來,軟軟靠著椅背,摩挲著手中的匕首。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阿娘與鶯時兩個人,她不准許任何人傷她二人分毫。
霍瀾音原以為林嬤嬤會將錢媽媽帶回望霄院教訓,卻沒想到她直接將錢媽媽領到了周玉清面前。
據說,錢媽媽被罰在雪地里跪三天三夜。
這樣冷的天,能活下來就是命大。
這三日,霍瀾音也都沒見到衛瞻,在屋子裡養病。直到第三日晚上,小豆子才來請人。霍瀾音再次邁進那間昏暗的屋子。
剛一進屋,她便聽見衛瞻劈頭蓋臉地發問:
“誰准你用我的刀刺別人?”
第10章
誰准你用我的刀刺別人……誰准你用我的刀刺別人……
衛瞻的發問盤旋在霍瀾音耳畔。
霍瀾音愣住了。
她想了很多種再次面對衛瞻時的情景,可沒想到會是這一種。當日她打了錢媽媽且對她動刀子的時候,林嬤嬤在那裡。霍瀾音完全不意外衛瞻會知道那天的事情。
可是,他問的這是什麼問題?!
衛瞻暴躁地再度開口:“說話!”
霍瀾音回過神來,反問:“殿下的意思是……只能用這把匕首刺您嗎?”
衛瞻沉默,沒吭聲。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
半晌,霍瀾音先開口:“不知道殿下不喜歡,下次刺別人的時候,我不會再用這把匕首了。”
衛瞻還是沒吭聲。
霍瀾音杵在門口安靜地等待著。
她等了好久好久,等得腿都站麻了,床榻之內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其實霍瀾音並不覺得自己有力氣握著匕首刺下去,就能把錢媽媽刺死。最多不過把她刺傷而已。而她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仗著大殿下“藥引”這個身份。
衛瞻在周家已經停留有一段時日了。這兩天已經不再下雪,他要不了多久就要離開周家,繼續西行前往西澤。身為他的藥,必然會被他帶著。只要衛瞻用得上她,周家人就不敢把她怎麼樣。
而這前提便是衛瞻不會不要她這道“藥引”,另尋個人重新餵出個“藥引”來。
她得在離開西澤前由著衛瞻,哄著衛瞻。
想通這些,霍瀾音放低了姿態,主動朝床榻走去。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哄人並不難。
“殿下,您別生氣了。”霍瀾音輕輕坐在床邊。
衛瞻還是沒有回應。
霍瀾音正想著再怎麼哄人,忽然覺得不對勁。她偏過臉稍微湊近些,去聽衛瞻的氣息。
他……睡著了?
霍瀾音再次愣住了。這人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再次嘗試地小聲問:“殿下,您睡著了?”
沒有回應。
霍瀾音迅速起身,逃離般地腳步匆匆往外走,一口氣走到門口。她把手搭在門閂上,剛要拉開,動作卻停下來。
她立在門口一動不動沉思了許久,又轉過身去,輕手輕腳地走向床榻。她解下斗篷,搭在床頭的黃梨木衣架上,動作輕柔地脫了鞋襪,小心翼翼地爬進床榻,躺在床側,又小心翼翼地扯開一旁的被子蓋在衛瞻的身上。她的手碰到衛瞻的肩膀時,手腕忽然被衛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