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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時立刻說:“不許胡說!”
平安耷拉著眉梢,愁眉苦臉:“我可不敢有半句假話啊!是王家表少爺和表姑娘要我帶路去尋三姑娘的,他們兩個也是親眼見到。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王家兩位主子!”
他又賠著笑臉對周荷珠笑:“二姑娘,以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的地方。這不想著將功補過嘛?以後有什麼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鳶時立刻去看周荷珠的臉色。
周荷珠立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不發一言地回房。她回房沒多久,宋氏派人請她過去,說是沈家來了人。
鳶時笑著說:“姑娘,您別聽平安胡說。興許只是碰巧撞上了,您別往心裡去。沈家這不是來人了嗎?說不定要商談婚期。咱們趕緊換身衣服過去!”
周荷珠望著衣櫥里的衣服發呆,這裡的衣服都是霍瀾音的。她隨便換了件衣服去宋氏那裡。
沈家是來退親的。
“你們沈家怎能如此!”宋氏氣急。
周荷珠卻一臉平靜,沒多少意外和難過。
沈四郎長長做了一揖,收斂笑意,誠懇道:“肆歡往年不懂事荒廢年歲。如今想進京奔前程。五年八年內不打算成親,自然不敢耽擱二姑娘。”
沈肆歡來退親時,霍瀾音靠在浴桶邊兒,在一室的氤氳水汽里睡著了。狹小浴間的木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
衛瞻走了進來。
衛瞻立在門口,目光落在水汽圍繞的霍瀾音。她微微偏著頭,靠在桶沿兒,雪肌微濕,一綹兒細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繼而垂落,搭過她的鎖骨,落入水中。
黑髮雪肌。
繚繞雲霧似仙境,水中人仿若九霄之仙。
自從頭一回被送到衛瞻那兒,霍瀾音便沒有再服藥。身上的藥味兒逐漸淡了些。溫熱的水加濃了她身子裡的香,藥味兒就變得更淺淡了。她身上的香味兒充盈在整間屋子,郁香醉人。
酣眠的她,讓人不忍吵醒。
衛瞻放輕腳步,朝著霍瀾音一步步走去。每邁近一步,那種濃郁的香味兒便又濃上一分。此時他方明白江太傅為何說她是最好中和藥味之人。
衛瞻立在霍瀾音身後,俯下身來,湊近她的頸間翕動鼻翼。
香。
真的香。
這世間沒有別的香味兒會更醉人。
衛瞻不停地靠近,臉上的面具不小心蹭到了霍瀾音細白的脖子。霍瀾音鼻間發出細微的聲音來,眉心也微蹙。
衛瞻一下子站直,立得筆直。莫名有一種做賊的感覺。
他垂眼去看霍瀾音,見她並沒有醒過來。
霍瀾音搭在桶邊的心衣忽然滑落,慢悠悠地落在水中,飄在水面。碧色的心衣上繡著雲霧和山巒。穿戴過的痕跡仿佛映出主人的婀娜。
衛瞻探手,拾起心衣放在鼻前聞了聞。
異香撲鼻。
心衣上的水滴墜了許久,終於接連兩滴落入水中。
滴答。
霍瀾音輕唔,眼睫微顫,睜開眼睛。
衛瞻一怔,鬼使神差地將心衣團在掌中,動作迅速地藏在袖子裡。
霍瀾音看見水面映出人影,駭得驚呼了一聲。
衛瞻的手壓住她的肩,板著臉說:“喊什麼?”
“殿、殿下怎進來了?”霍瀾音慌張去摸找搭在桶沿的心衣。
第20章
咦?
心衣呢?
霍瀾音隱約記得她隨手將心衣搭掛在桶沿兒的。難道是她記錯了?她轉頭去看狹小浴間裡除了浴桶外唯一的一張椅子。椅子上搭著她脫下的衣物。
難道在那裡?
她想去翻找,可是……
她抬起眼睛仰望著衛瞻,眼中秋水盈盈。她慢慢矮下身子,將鎖骨埋在水下。她的眼睛濕了,被衛瞻看在眼裡,莫名想將那一根根黏在一起的眼睫分開。
然後,衛瞻就伸了手。
最初,他真的只是想撥一撥她長長的眼睫,而已。
真的。
畢竟他只是覺得好聞,才進來聞一聞。
真的。
然而一個時辰後,浴間裡一片狼藉。浴桶里的水灑出大半,椅子翻倒,原本堆放在椅子上的衣物凌亂落了一地,被地面的水漬濕透。
霍瀾音蜷縮著側躺在地面濕衣物上,沒什麼力氣,連喘息都變得輕淺。
“別著涼。”衛瞻將自己寬大的外衣扔在霍瀾音濕漉漉的身上,推門走了出去。
霍瀾音沒動,闔上了眼。
半晌,小木門又被推開。
霍瀾音略帶疲憊地開口:“鶯時,大殿下走了嗎?”
“鶯時?”霍瀾音下意識地扯了扯蓋在身上的衣服,睜開眼,對上衛瞻審視的目光。她捏著衣角的手一緊,又鬆開,柔聲說:“我以為殿下已經搬去葳蕤院了。”
衛瞻沒說話,他俯下身來抱起霍瀾音,抱著她走出去。他將霍瀾音放在床榻上,拿來寬大的棉帕和乾淨的衣服放在霍瀾音面前,開口:“收拾好,跟我搬過去。”
“好。”霍瀾音垂著眼睛柔聲應著。
衛瞻剛轉身,聽見她的回應又轉過頭,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錦帕蓋在她的頭上。雪色棉帕遮了視線,霍瀾音還沒來得及扯開,衛瞻寬大的手掌已經壓住了她,給她揉擦著濕漉漉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