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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自從身世大白,霍瀾音一直沒有再見過荷珠。
不過她很快就要見到荷珠了,因為明日就是霍瀾音和周荷珠的生辰,她要做一座橋,將荷珠與名媛的圈子接起來。
一整天,霍瀾音都在記憶地圖。暮色四合,她停下筆,終於能夠一絲不差地將複雜的地圖默畫下來。
霍瀾音的臉上終於露了笑。
“姑娘就是要笑,笑起來多好看!”鶯時說。
霍瀾音將畫好的地圖捲起來遞給鶯時,吩咐:“拿去燒掉。不要讓旁人瞧見,也不要與任何人提起我最近在畫這些東西。”
“曉得了!”
“對了,錢媽媽怎麼樣了?”霍瀾音問。
錢媽媽被罰跪三天三夜,應當跪到今天早上。
“這個……”鶯時的目光有些躲閃。
霍瀾音心中一沉,問:“西院夫人給她求情了?”
府上兩位夫人,趙氏住在東院,宋氏住在西院。
鶯時點了點頭,說道:“錢媽媽也是運氣好,今冬一直下雪,等她罰跪倒大晴天。只從昨天下午才開始颳風冷起來。昨晚錢媽媽昏倒,夫人讓人把她抬回了屋。不過我聽說錢媽媽如今也不太好,腿腳定然會留下病根的!”
霍瀾音垂著眼,輕嘆了一聲,倒是不太意外。錢媽媽是宋氏從娘家帶過來的,是從小就用的。宋氏不是個有主意的人,這些年宋氏與趙氏爭鬥,錢媽媽給宋氏出了不少主意。若是沒錢媽媽,宋氏恐早就被趙氏踩在腳底下。
“音音,府上給你送來了明日要穿的衣裳,來瞧瞧。”姚媽媽抱著盒子含笑進來。
霍瀾音還沒來得及看,小豆子就來請人了。
第11章
霍瀾音剛走出小院子,迎面撞見正往這邊來的周荷珠。霍瀾音掃了一眼周荷珠身上的草綠色斗篷。這件斗篷是宋氏上個月給霍瀾音做的,丫鬟送來時,荷珠曾連連誇讚十分好看。霍瀾音還一次未曾穿過。
霍瀾音收回視線,問:“你是來找我?”
霍瀾音打量周荷珠的時候,周荷珠也在上下打量著霍瀾音。霍瀾音身上穿著茶白的舊斗篷。周荷珠知道這件斗篷一點都不禦寒,跟她現在身上的這件草綠色的斗篷沒法比。尤其是有風的時候,寒風能輕易吹透斗篷。這件斗篷曾是周荷珠穿了兩個冬天的,她還記得當初拿了霍瀾音給她的賞錢,她咬了牙才捨得買。
“母親讓我找你,多問問明日生辰宴的事情。不過看你似乎有事要出去。”周荷珠說道。
“是去大殿下那裡。”
“那是耽擱不得。”周荷珠點點頭,向一側退了一步讓開路。
霍瀾音輕輕頷首,也不再多言,繼續往前走。
周荷珠忽然說:“雖然這件斗篷沒有那麼禦寒,可是我喜歡得很。因為是第一件我自己去挑買的斗篷。那時候我抱著它心想以後好好伺候姑娘,可以得更多的賞錢,說不定還能買更暖和的。”
霍瀾音背對著周荷珠,聽她說完這些。她回過頭望著周荷珠,詢問:“二姑娘是想留著做個念想?”
周荷珠從回憶里回過神來,抬眼對上霍瀾音的目光,問:“可以嗎?”
霍瀾音低頭解開胸前的系帶,將斗篷脫下來,遞向周荷珠。
周荷珠望著霍瀾音臉上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去接。
一旁跟著霍瀾音的姚媽媽望著周荷珠,欲言又止。這些日子,她沒有再見過這個養了十六年的“女兒”,今日見到,周荷珠也是一眼不曾望向她。或許這孩子還會因為叫一個乳娘十六年親娘而覺得恥辱。姚媽媽只能沉默跟著霍瀾音轉身離開。
周荷珠抱著那件茶白色的斗篷,目送霍瀾音走遠。
跟在她身後的丫鬟鳶時不解地問:“姑娘,這件斗篷已經很舊了,您真要留著?”
周荷珠捧著斗篷送到鼻前聞了聞,上面有好聞的香味兒,那是霍瀾音的味道。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把斗篷遞給鳶時,道:“拿去扔了吧。”
她拉緊身上這件草綠色斗篷的衣襟,腳步匆匆地往回走。
鳶時想了想,小跑著追上周荷珠,笑著說:“姑娘,您就別理她了。反正您很快就要嫁到沈家去……”
今年冬天真的很冷,從未有過的寒冬。
又開始下雪了,紛紛揚揚的雪落在霍瀾音的青絲上。
“要不,我回去再給你拿件棉衣吧?”姚媽媽說。
“不用了。不冷。”
霍瀾音心平氣和地走進望霄院。一個清秀的姑娘腳步匆匆往外走,懷裡提著幾包藥。霍瀾音多看了兩眼她手中抱著的藥。擦身而過,霍瀾音不由停下腳步,問姚媽媽:“你可見過這個人?我怎麼瞧著眼生得很,不像府里的丫鬟。”
姚媽媽搖頭:“是眼生,以前沒在府里見過。興許是大殿下這邊的人吧。”
霍瀾音沒說話,沉默地往裡走。她瞧著那姑娘懷裡抱著藥,不由想到前段時日以藥為飯的日子。
霍瀾音心裡驚了一下。
莫不是大殿下真的要重新餵出一個新“藥引”來?
霍瀾音心裡怦怦跳著,加快幾分。
是因為她生病了,有幾日沒過來?還是因為衛瞻厭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