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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瀾音一怔,抿抿唇不說話了。
倒是認真覺得鞭子這東西十分討厭。
騎著馬往回走,經過周自儀和霍佑安,霍瀾音望向周自儀,不知道怎麼解釋,蹙起眉。周自儀面帶微笑沖她點點頭。
霍瀾音心裡繫著的那根繩一下子鬆開。
霍佑安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他衝著衛瞻離去的背影喊“注意時辰,別太晚回宮”
他又看向周自儀“我怎麼說的來著”
周自儀沒有理他,撿起線輪拍了拍上面的塵土,放進馬鞍旁的袋子中。他望了一眼雄鷹風箏跌落的山間,牽著馬尋過去。
那風箏,的確是他借的。
霍瀾音坐在衛瞻的身前,拂在她臉上的風越來越大。不是風變大了,而是馬速越來越快。
“去哪呀”霍瀾音問。
衛瞻沒說話。
黑馬飛奔了一陣子,周邊的景色也從郊外的綠色逐漸變成櫛比的房屋。進了城,霍瀾音慢慢認出來這是往皇宮去的路。
霍瀾音的心裡一沉。眼前一下子浮現母親病弱的蒼白臉色。她將手搭在衛瞻握著馬韁的手上,她想說她不想現在入東宮
可是,她才剛剛花心思將衛瞻哄好,且還不知道他心裡的氣是不是完全消了。
愁絲爬上霍瀾音的眉眼間。
要不先跟他回去,再哄哄他,等確定他徹底消氣了再說
衛瞻瞥了一眼霍瀾音搭在他手背上的手,誤會了,心裡舒坦了些,反手將她的手握進掌中。
到了那日周自儀攔馬車的地方,霍瀾音心裡不由有些感慨。
然而,下一刻衛瞻轉了方向,沿著紅牆東側去。
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噠噠作響。霍瀾音後知後覺衛瞻並不是帶她進宮,她疑惑地回過頭去看衛瞻。然而衛瞻剛巧移開視線,去看天邊的日頭。
他在看時辰嗎霍瀾音想起離開時霍佑安的話。
是了,這裡不是西澤不是豐白城不是旁的地方,是天子腳下的京城,衛瞻身為太子,少年時既上朝參政,他應當會很忙吧
馬在一座氣派的宅院正門前停下來。霍瀾音抬眼,望著高懸的牌匾上寫著“霍府”二字。
“紀公子。”管家恭敬彎腰。
衛瞻也未下馬,帶著霍瀾音進去。
宅院從外面看十分氣派,裡面亦是別有洞天,院中奴僕衣著乾淨目不斜視,走路也規矩,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模樣。霍瀾音不得不感慨,到底是京城。
又是距離皇宮這樣近的地方,霍瀾音猜測這宅院主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衛瞻垂眼看了看霍瀾音的神色,拉著馬韁,帶著霍瀾音在宅院裡閒逛。而管家默默跟在後面,隨時等著吩咐。
京中的建築風格和西澤相比有很大區別。霍瀾音好奇地瞧著宅院的布置,覺得很是好看。
衛瞻細瞧霍瀾音的神色。
霍瀾音後知後覺地問“我們就這樣在宅院裡亂走嗎不用拜會主人嗎”
雖然衛瞻是太子,可是這也不太好吧
難道這是衛瞻自己的別院,可牌匾上的“霍府”二字明顯否了這個說法。霍瀾音又去猜這裡是不是霍佑安的住處。
衛瞻不答反問“好看嗎”
“好看。”霍瀾音點頭。
衛瞻摸了摸她的頭,語氣莫名“那就多看幾眼。因為等你看完就要一把火燒了這裡。”
“為什麼”霍瀾音驚了,回過頭望向衛瞻。“很好看的,而且我瞧著很新,像剛修葺過的。”
衛瞻“嘖”了一聲,望著霍瀾音的目光一言難盡“因為這宅子的主人寧肯去別人家寄人籬下也不要這裡。”
“怎麼會有那麼蠢的主人”霍瀾音蹙眉。
衛瞻安靜地望著她。
霍瀾音緩慢地抬起眼睛,望向衛瞻,望進他的眼底。
明明枝頭的麻雀叫個不停,霍瀾音的耳朵好像沒了用處,什麼都聽不見了。所有的一切,好像在一瞬間安靜下來。
靜悄悄的。
“什、什麼時候的事情”霍瀾音的耳朵又好用了,她聽見自己這樣問。
“不記得了。”衛瞻隨口說。
什麼時候準備的大概是她同意和他回京的第二日,他便派人先一步回京挑地方。這地方不僅離皇宮近,還離太醫院很近。
衛瞻不耐煩地問“看完了嗎”
他揮了揮手,下令“燒。”
白管家猶豫了一下,只好硬著頭皮轉身去吩咐奴僕準備油。
衛瞻調轉馬頭,毫無留戀地離開。
“別”霍瀾音勒住馬韁。
“別別”她又重複了兩聲。
衛瞻垂下眼睛看她,看見她的眼睛濕漉漉的。
白管家豎起耳朵來,悄悄聽著這邊的動靜,他也不想燒啊這樣的宅院就這麼燒了造孽啊
沒聽到衛瞻的回應,白管家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走過去,也不敢說話,只是候著。
“管家,不燒了。”霍瀾音說。
白管家去看衛瞻的臉色,見他面無表情,才又猶疑地看向霍瀾音。
“不燒了。”霍瀾音又重複了一遍。
白管家再等了等,沒等到衛瞻反駁的話,壯著膽子應了一聲,滿臉喜色地趕忙去吩咐家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