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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彥林的一雙毛毛蟲粗眉立刻扭起來。
“誰?誰能比小爺更玉樹臨風?誰?誰?”趙彥林轉過身去,卻在看見衛瞻的臉的瞬間噤了聲。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趙彥林忽然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朝衛瞻衝過去,嘴裡嚷嚷著:“不成!小爺得把這張臉給劃了!”
衛瞻遠遠望著角落裡的霍瀾音,根本沒有看趙彥林。直到趙彥林衝到他面前,他才隨手握住趙彥林握著匕首的手腕,隨手一丟。趙彥林高大的身軀立刻沿著樓梯滾下去,將整個閣樓震出響動來。
霍瀾音驚訝地望向衛瞻。
四目相對,衛瞻的目光是冷的。
這就是她要的生活?忙碌與自足的同時,伴著辛苦和拮据,更要費心費力地周旋在這群無賴與紈絝之間。
值得嗎?
第74章
趙彥林滾到樓下,“哎呦、哎呦“”地叫喚著。
霍瀾音急忙跑到樓梯口,朝下看去。
趙彥林弄出的響動驚動了其他人,店中夥計急忙跑出來看,趙老闆趕忙趕過,親自將侄子扶起來。
“有沒有事?快站起來看看。”
趙彥林一下子蹦起來,抱著趙老闆嚎啕大哭:“二叔!嚇死我了,疼疼疼,屁股疼啊——”
趙老闆瞧他還能蹦,知道沒什麼事兒,鬆了口氣。他抬頭望向站在樓梯上面的衛瞻和霍瀾音,無奈地搖搖頭,拍著侄子的背,將他扶走:“好了好了,這就給你請個大夫瞧瞧……”
霍瀾音轉過頭望向衛瞻,壓下那種古怪的熟悉感覺,解釋:“趙家公子自小被寵大,驕縱紈絝,可是膽子小得很。雖然整日咋咋呼呼的,但是他有做壞事的心沒有做壞事的膽子。剛剛並非真的要用匕首劃花你的臉。他就是……虛張聲勢以為能嚇到你。”
說到這兒,霍瀾音不由忍俊不禁。她彎著唇側過臉去。
“他在欺負你。”衛瞻審視著霍瀾音唇角的淺笑。
“還好,他嘴上皮一些罷了。左耳進右耳出,我也沒覺得如何。”霍瀾音抬眼去看衛瞻,剛好對上他的目光。她有些意外地移開視線,問:“紀公子可找到你家夫人了?”
“找到了也沒什麼用。”
“若公子當真對夫人一往情深,都尋了那麼久,怎能半途而廢呢?沒有說不開的誤會,只有被時間磨光的感情。公子要珍惜啊。”霍瀾音笑笑,走回窗下坐下,重新認真修補著玉簪。霍瀾音有時候會接一些鋪子裡修補玉器的活兒。
衛瞻的目光追隨著她。
可惜,她沒有心,更沒有感情。
衛瞻沉默了片刻,說:“我不能在這邊久留,恐怕和她沒什麼緣分了。”
“什麼事情這麼急,不能再等等?”霍瀾音垂著眼睛,認真修補著玉簪。
“聽說前太子遇刺身亡,京中有變,家父讓我回京。”衛瞻遠遠望著她。
霍瀾音的手一抖,手裡的小刀戳破了指腹,鮮紅的血珠兒沁出來。
樓下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王景行急匆匆地跑上來,焦心地問:“發生什麼事情了?有沒有怎麼樣?”
霍瀾音急忙用帕子擦去指腹上的血珠兒,手指蜷縮進掌心藏起,說:“沒什麼事,趙家公子不小心摔下去了。”
“沒事就好。”
“表哥怎麼過來了?”
王景行鬆了口氣,才解釋說:“今日過來跟趙老闆談生意。”
“哦,想起表哥說過打算做玉石生意。”霍瀾音有些心不在焉。
王景行點點頭,沒多解釋。
霍瀾音想再問紀公子哪裡聽來的消息,可是她望向樓梯口,已經不見了紀公子的身影。
“紀公子何時走的?”霍瀾音站起來,從窗戶向外張望著。
王景行猶豫了一番,試探著問:“表妹似乎對紀公子有些不同?”
“我有些事情要問他。”霍瀾音皺著眉,沒聽出王景行語氣的不尋常。
王景行多看了霍瀾音一眼。
晚上臨睡前,霍瀾音坐在梳妝檯前慢悠悠地梳著沐浴過後還沒有乾的長發。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走神。
手中握著的梳子插在發間已經很久,“吧嗒”一聲落在地上,霍瀾音才回過神來。她低著頭看著落在地上的梳子半天,才彎腰將它撿起來。她重新直起身子,拉開銅鏡下的小抽屜,拿出望山。
“他真的……死了?”
霍瀾音輕輕將望山握在手心。
分明前些日子她還注意到茶肆里的閒人談論他到了西荒仍舊作威作福,怎麼會那麼突然就……
不可能啊。
“是紀公子胡說的吧?”
可是紀公子瞧著像是京中望族,這種消息會比普通百姓知道得更快吧?
“紀公子應該沒有理由騙人的吧?”
可是……
一同經歷過追殺,她曉得他的本事,怎麼可能會那麼突然就遇刺呢?
霍瀾音垂下眼睛,攤開手心,目光凝在掌心的望山。
心裡忽然就煩起來。
當初離開西澤前,周父將她叫到書房說話。周父將話說得漂亮,可那些話里又藏著多少私心?周父倘若真的疼愛她這個“女兒”,那些她和姚媽媽住在漏宅被奴僕欺凌的日子又算什麼?